青梅被问着了,一时没能回话。
这时冯妈妈急步进来,满面严肃:侯爷过来了,说有话要对夫人说,夫人快准备一下,三郎先回房。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过来替她理了理发髻,重新插了簪子,又看着她衣服道:今日这衣服有些暗沉了,可惜现在也来不及换。
冯妈妈这样紧张的样子,似乎严辞到底是来接她还是来给休书还未明朗,所以她值得最后努力一下。
聂蓉任由冯妈妈替自己整着衣衫,坐着一动未动,但心里不由自主就紧张起来。
聂长博欲言又止,最后见青梅离开,自己也只好离开。
严辞入她小院中来,在门口青梅与冯妈妈朝他见礼,他嗯了一声,随后便迈步进房。
青梅与冯妈妈在外面将门带上。
她仍坐在窗下书案旁,没起身相迎,甚至垂着头没看他,一句话也无。
倒不是要给他冷脸,而是怕他听了老夫人的话,真是来送休书的。
严辞立在屋中看她一会儿,开口道:母亲同我说,你找她作主,说你心中另有所属,不想待在侯府,所以跪求休书?
聂蓉心想,明明是老夫人自己先说的让她滚回娘家,她不说回,难道真跪下来说求你别休我么?
而且她说的也不是心中另有所属,是自有所求,她确实不想嫁像侯府这样的门楣,只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彼此敬重就行了,不像侯府,人人都要觉得她高攀,看不起她。
但她一时没想好怎么回,严辞就已经继续道:闲话再传,顶多十天半月就过去了,但你若真在这时候被休,怕是不只你,你娘家,侯府也要一起被议论月余。还有你爹,他能接受一个被休弃的女儿待在家里?回家后的结果你想好了吗?
聂蓉不回话,他又问:沈知仪也许确对你情根深种,要娶你,可他家里呢?我看他给你承诺怕是作不了数的,更何况还有魏国公府沈家宁愿娶一个弃妇也要将他家掌上明珠当堂拒婚,他们真会甘心受此奇耻大辱?
若事情真走到了这一步,那京中百姓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这段情爱纠葛了,想起来便要说一段,这无论是我侯府,还是沈家,还是国公府或你娘家,都不能接受,你想过这种种后果吗?
聂蓉仍垂着头,低声辩解:我没有要嫁沈家
她声音极小,有如蚊蚋,但房中安静,仍然能将她声音听清。
严辞看着她,面色稍缓,问:那你是如何打算?
聂蓉绞着自己的袖子,纤细的身子缩在椅子上,垂了眼眸仔细回道:我自然不想遭人议论,让爹娘蒙羞,可母亲厌恶我,疑心我有不忠,又怎会容得下我?
我母亲那里,自有我去应付,你怕她刁难你,日后便不用去给她请安奉茶了,她若派人叫你,你也可以不去。严辞说完,静静看着她的脸色,而她则因心中震惊,倏然抬头,便一下撞入他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