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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实在忍不住,隔着那层深墨色的纱,朝男人投去探究的目光。

    可除了一个坐得端正挺拔的身姿,其余什么都看不清。

    在一连弹错了三四个音后,大师终于示意停下,裴妍又往前看了眼,原来是男人终于肯睡觉了。

    她不由松了口气,仰头眼巴巴望着怀桑大师,忍不住问:大师,明天还要来么。

    明日寺里办祈愿会,夫人若来的话,可得一枚贫僧亲手所制的平安符。怀桑大师面色不改,转动指间佛珠。

    裴妍睁大双眼:大师竟然也会来这套。

    这一句隐隐透出江南腔调,甜软得像苏州河畔捏糖人的霜糖。

    许是风吹进来,床帐又微微动了动,裴妍站起身捏了捏手腕骨,配合道:为了大师亲手制作的平安符,就再来一次好了。

    承蒙夫人厚爱,好人会有好报,夫人将来定会福泽深厚。怀桑大师朝她施了一礼,抬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裴妍微微屈膝回礼,便转身离去了。

    空气里仿佛还回响着徐徐琴音,床帐拉开,宁宸澜眼中血色已经褪去,坐起来道:弹琴的是谁。

    怀桑大师答:只是贫僧的一位朋友,王爷并不识得。

    宁宸澜站起身,目光看向窗前空荡荡的琴案,右手不觉扶着额道:她的琴声,本王似乎曾经听到过。

    隔着床帐,依稀能见个清瘦娇小的身影,坐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

    宁宸澜自幼通音律,能听出来对方琴艺极高。

    他一生戎马征战,甚少接触过女子,因此先前未曾想到,对于女子来说,坐着不动弹一上午琴,是件极耗费体力的事。

    到后来那人一连弹错了几个音,像是手指僵住了一般,才忽然意识到她或许是体力不支了。

    宸王殿下如今已能分辨音律,说明身体正在好转。怀桑大师又去开门,叫守在外面的钟珏进来,说道:明日最后一次治疗后,殿下就该离开普济寺了。

    相较于宁宸澜面色波澜不惊,钟珏喜形于色道: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大师!

    高兴的同时,又为宸王殿下感到憋屈。

    当今太子爷乃先皇后所生,今年已经快四十岁,资历和在朝中人脉都积累得十分深厚,宸王殿下虽说是当今皇后嫡子,却一直遭太子党打压。

    身为皇子,却被逼得小小年纪就隐姓埋名跑到西北去挣军功。

    本来五年前就要回京开府,却因为暗地里帮裴将军一家翻案,惹了陛下不喜,加之太子党的施压,回京之事就又往后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