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琴心担心的问:夫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真要把秦娘给莹姨娘吗,可我听她意思,专程就是来投奔咱们的,怕是不愿去别的地方,难道又让她走。
裴妍没说话,走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檀院,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赌气从长辈的饭桌上离席,并非大家闺秀所为,若是从前的她必会内疚自责好久,接着第二天再去给老太太赔不是。
可现在,她觉得首先是得让自己活着。
一味的委曲求全和退让,会让人丧失生存的意志。
脑海里又有个声音在说,不过是个厨子,给就给了,在这执拗个什么劲呢,何必将事情闹这么僵。
不并不单是这一件事,而是这些年累计起来的一桩桩,一件件。
八年前父兄的英灵蒙冤时,封萧恒虽与她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却不声不响送给她一只小白猫儿,她最伤心难过那段日子,小白日日夜夜都陪着她。
后来他纳娶叶莹,两人趁她外出的时候,在檀院逗弄小白玩,不知给它吃了什么,害得小白口吐白沫而死。
除了心爱的宠物,还有诸多她喜欢的首饰,新鲜料子全部都要割舍给别人。
全家人的眼光都盯着她,好像只要她稍微表现出一点不乐意,就是不贤惠不大度。
没生孩子就是原罪,单就这一条,她就得给封萧恒身边的所有女人让路。
这些年,岂止是一个莹姨娘
裴妍整整一天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些年种种过往如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划过最后是肠胃里饥饿的疼感提醒她,不能这么继续熬着了。
她把檀院当成一处安身之所,可如今,这里亦让她觉得透不过气。
有关秦娘的事是怎么传到他人耳朵里的,单是猜想院子里出了奸细,便让她感到一股深深的倦怠。
在慈晖堂,老太太指责她十年无所出,封萧恒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却一句也不替自己辩解。
胸腔里的憋闷感越来越甚,她突然觉得檀院亦是座樊笼,困了她许多年。
天黑了,外头传来琴心焦急的敲门声:夫人,您没事吧,别吓奴婢呀。
裴妍平复了下心绪,起身打开门,目光中已是一片坚韧:吩咐侍卫们守好檀院,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包括首辅大人。
琴心有些惊愕的望向裴妍,雪光映在她眉眼间,显出几分清冷的决绝。
她忽然觉得夫人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还是那样温柔的脸孔,可最近每次说起大人,都仿佛在谈论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眼中不见有丝毫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