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住店的,见一院子尸体,哪里还敢在此停留睡觉,宁可结伙搭伴,连夜赶路。被宋林捉住个倒霉蛋,给了二两银子,又亮出身份,用自己的官威一顿吓唬,那人应承了他们连夜进镇子去报官。
于是一夜未眠。
覃竹是好奇,张家爷俩是害怕,吴有钱和姜九哥就守着这院子看热闹。
老贾直到天光大亮才回来,回来时满身满脸都是泥土,仿佛在泥潭中滚过,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
覃竹吓了一跳,在他身上来回摸,老贾,你没受伤吧?老贾别扭地把覃竹从自己身上扒拉开,死不了。
死不了就是真的受了伤,他左臂上有些干涸的血水跟黄泥糊在一起,伤口很深,可这人仿佛天生有了强大的自愈力,连黄泥都能止血生肌。
覃竹轻轻撕开他的衣袖,倒吸了一口冷气。谁带了伤药?
宋林随身的行囊中找出个两个瓷瓶递过去,这是京城里配的刀伤药,白瓶撒在伤口上,红瓶药丸口服。
老贾似乎可无不可,慢腾腾接过来,就要往自己胳膊上撒药粉。
覃竹忙拦住他,气道:伤口得洗过才能上药呀。又让芦花帮着去打水,芦花虽然有些害怕院子里的尸体,见覃竹一脸担忧,还是壮着胆子跑了出去。
老贾却好像没有痛感,自己倒了碗水,在小红瓶里倒出粒药丸扔在口中,就着凉水咕咚咕咚的灌下去。
周珩见他吃了药,这才问道: 是没追上那人?
追上了,打个照面又跑了,这一宿,追一阵打一阵的。老贾显然心情不好。
他向何处去?澶州,还是长安镇。
长安镇。老贾想了想可又含糊起来。也保不齐是澶州,带着我绕了半宿,还是让他跑了
周珩皱起了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着。这等于失去了线索,若是要从头查起,可就是件很麻烦的事了。
见周珩沉默不语,老贾似乎犹豫了片刻,这事你能管么?
周珩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他不信任自己。周珩面色微沉,杀手已在我睡塌之侧,你还问我管不管?难道我就这样不值得信任?
老贾的表情分明是在说不信,可覃竹却道:如今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信不信先不说,总得想法子把要杀我们的人找出来。
老贾这才从怀里掏出来件东西递过去。过招的时候,我从他身上扒下来的。
接过来,入手沉重,竟然是个做得十分巧妙,精铁打造的机弩,周珩翻来覆去在手中查看,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暗暗吃惊。
弩,是大梁军的利器,射程远,命中高,早年他的父亲英国公周巡就是靠着弩,来遏制草原骑兵,横扫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