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清自从丧妻之后,每日晚饭后的习惯便是在书房中盘桓个把时辰,此时身边不让人伺候,任何人,任何事也都不许来打扰他。
他的书房安置在澄心湖的湖心岛上,三面环水,只有一座九曲八弯的小桥直通湖心岛,格外幽静,桥头有贴身小厮福生守着,见大小姐过来,忙提了灯笼过来见礼。
福生引着袁孟春走过九曲桥,进了湖心岛,到书房门前轻轻叩门,大爷,大小姐来了。
里面有人说话,进来吧。福生把袁孟春让进去,顺手关了房门。
这处书房,袁孟春甚少来,就是袁文清的原配在世时,也轻易不来此地。房中一水的紫檀木家具,水磨石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波斯毯,顺着墙面是几排高大的文玩书架,也不知共有多少古书真迹藏在其中。这房子布置得十分雅致,倒是门口放了个高大的掐丝珐琅彩大花瓶颇为华丽夺目。
袁文清端坐在紫檀木的书案后,手里捏着本杂书,眼睛却望着窗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孟春声音里带了几分急躁。哥哥,覃帮主被澶州衙门捉进大牢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袁文请见她问的急切,把手中书放下,指了指一旁的太师椅,孟春,坐。
哥!
孟春!袁文清声音冷了几分,你就要去京城了。不困于人,不乱于心,这几句话你还没想通透么?
如同当头棒喝,哥哥一句话,让袁孟春冷静下来。略一踌躇,她安静的坐在太师椅上,低声道:我只是瞧着阿竹人都憔悴了,足足等了您快两个时辰。哥哥,您怎么不肯见她。
袁文清见妹妹平静下来,缓和了语气,我知道阿竹一定会来,我是故意避开的。孟春,你知道覃何衣做了什么才会被下了大牢?
他做了什么?我问了,可阿竹没说。
他盗走了朝廷拨来澶州修海防的三十万两银子!
袁孟春目瞪口呆,委实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怎么会?覃帮主为什么要盗取官银。
我不知道他为何盗取官银,但这事是跟着顺王一同来澶州的周大人亲自查实的,为了把银子带回来,周大人还受了伤,一只手差点废了。何况,三十万两银子已从他渔帮分舵起出来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袁孟春脸色有些苍白,他会怎样?盗取官银,重伤朝廷命官?
袁文清面色沉静,淡淡道:无论如何处置他,都与你无干了。孟春,你即将进京,要把心境整理好,不相干的人和事都要放下。
袁孟春垂了头,应了声是,半晌终究不死心,哥,阿竹可不是不相干的人,以她的脾气今日见不到你,明日一定还会来,你总不能一直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