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很不高兴,文清,我们这离着京城千里万里,请亲戚朋友来坐坐,碍着陛下励精图治、整顿朝纲什么事?何况请来的都是通家之好,这也是为了顺仪做面子。
袁文清温和道:顺仪要这番面子做什么,她如今需步步谨慎,处处谨慎,这谨慎二字便是我袁家今后的家训。
你是家主,自然你说了算。方氏的脸色阴沉下来。可我这身居内宅的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何必跟我强调这谨慎二字?难道我做了什么不够谨慎的错事?
袁文清略一停顿,忍着性子。母亲,家中事多,火娃又病了,这宴请的事就算了吧。若是母亲一定要请,就在您东府内宅请几位至亲女眷坐一坐也就罢了。
方氏气呼呼的起身,不请就不请,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请什么客,让人说我不知谨慎么?说完也不理袁文清,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管家忧心忡忡的看着,太夫人总是这么跟您拧着,就看不到您的一片苦心。
袁文清揉着额角,对这位跟了他们父子两代的老仆叹了口气。
百年世家犹如一棵参天巨树,不免枝派繁多,良莠不齐。若都是劲儿往一处使,才能枝繁叶茂。
管家点头称是,袁文清神色间三分清冷,继续道:若是有那残枝败叶,枯蒿腐草,为着整棵树着想,也唯有把那残枝枯蒿都砍下去。
管家没敢接话,轻声道:大爷,您去看看大少爷吧,刚才嬷嬷来回话,说大少爷刚刚又烧起来了。小人已经叫人去请了赵郎中。
袁文清点点头,起身去了内院。
火娃的院子里,丫鬟仆妇站了一地,都大气不敢出,立等着郎中给来号脉。嬷嬷眼睛熬得通红,满脸担忧,火娃则闭着眼躺在床上,额头顶着个温凉的手巾把,呼吸粗重,脸色焦黄。
赵郎中是澶州名医,专治各种小儿疑难杂症,从火娃一出生,就是赵郎中给他调理着。他轻手轻脚的,把了左手又把右手,看了舌头又翻开眼睛,然后跟着对袁文清作了个揖。
袁文清问:赵先生,不知犬子究竟是怎么了,这段日子翻来覆去的发热,前几日还惊厥了一回。他从前身子虽然弱,却没这个毛病。
赵郎中略一沉思,袁老爷,令公子这是心中郁结难舒,又不擅表达,是以食不下咽,寝不能安。
郁结难舒?袁文清蹙眉看着跟出来的嬷嬷。
嬷嬷把火娃从小带到大,比自己儿子还要亲,听了郎中的话,眼圈一红,大少爷半夜说梦话,总喊大姑姑。
赵郎中点头,那便对了,自小照顾他的亲长忽然离开,他心中惴惴难安,又说不明白。且大少爷自幼体弱,近日又有些秋凉,故此发作起来。
袁文清叹了口气,对赵郎中也拱了拱手,请您下方子吧,我让人去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