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不作声,静等其言。她一时沉默,好似在斟酌这话能不能说,半晌才抬起头:“只要为孩子好,玉妃娘娘就什么都肯做。就比如……比如臣妾也没那么畏寒,只是那日随口一提说觉得凉,玉妃娘娘又不知从哪里听了话,说这便是腹中的孩子觉得凉了,就硬要臣妾多穿些。”
“那你就这么热着了?”莹贵嫔扬音一笑,啧声,“傻不傻?你再告诉她你热呀,她觉得你腹中的孩子热了,就该让你少穿了。”
可锦宝林摇头,嗫嚅道:“左右这天气也是一日比一日凉了……臣妾便忍一忍吧。免得反复得多了,就是玉妃娘娘不说什么,旁人瞧着也要不高兴,又要说臣妾借着有孕矫情生事。”
莹贵嫔随口跟着问:“何人这样说你?”
锦宝林苦笑:“鸡毛蒜皮的事,不劳娘娘挂心了。”
“啧啧,你这人,没劲。”莹贵嫔不快地摇起头,抬起玉臂将手背搭在额头上,抑扬顿挫地揶揄,“你们大家闺秀就这点不好,有什么事非得吞吞吐吐,好像这样多矜持多贤惠多为他人着想似的。其实若真是那样,打从一开始就别说呀,藏一半说一半还不是要等着旁人问?”
这话直惹得徐思婉都忍不住地打量她。莹贵嫔属实是个美人,就像书里写的那种仙子,又比仙子略多两分妖娆。眼下她这样萎顿在美人榻上懒得动的样子看起来很是颓靡,却连这份颓靡都变得香艳动人,道出的嘲讽也显得不刺耳了。
锦宝林哑了哑,局促道:“娘娘息怒……是、是楚美人……”
“楚舒月?!”莹贵嫔眉心一跳,这下来了精神,一下子撑起身,“她素日温温婉婉的,竟是这种人么?”
锦宝林没料到她竟是这样看热闹的反应,怔了半晌,才又说:“也……也没有。楚美人并不曾真的苛待过臣妾,只是臣妾位卑,素日也不算多么得宠,却一朝有了身孕。她不免一时心有不平,说话就……就刻薄了点。”
说白了,只是图口舌之快。
“没意思。”莹贵嫔意兴阑珊地模样,周遭一时冷了场,锦宝林应付不来,面显窘迫,徐思婉略作沉吟,莞然笑道:“宝林从前似是没来过盈云宫?这边景致可好得很。花晨,你陪宝林去院子里走走吧,也让宝林静一静,莫要总想那些烦心事了。”
花晨垂眸应诺,锦宝林闻言,也知她半是在打圆场,半是有话要与莹贵嫔说,于是依言起身,衔起几分笑:“诺,那臣妾随处看看。”
“去吧。”莹贵嫔淡然,懒得起身多作客套,就躺在那里目送她离开。
等她走了,莹贵嫔的目光便落到徐思婉面上,眼中的探究毫不掩饰,口中冷冷轻嗤:“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