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她的答案,那女官扫了眼皇后的神情,见皇后眉目间毫无波动,手中的戒尺就落下来。
宫中戒尺皆以竹制,质地硬而弹,一下下都可让受罚者吃足力气。那女官下手又毫不留情,徐思婉纵使咬紧牙关维持体面,捱到第三下眼泪也还是涌出来,却不敢缩也不敢躲,只得闭上眼睛等第四下。
皇后仍在稳稳当当地用膳,直至看到徐思婉手心已现青紫,她才悠悠开口:“婉仪如今主意大得很,说话也有分量。若觉得委屈,大可去陛下面前告状。”
徐思婉沉息:“臣妾自知有过,不敢去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只是……只是早先去莹贵嫔那里饮茶时受了风,染了风寒,还请娘娘做主,姑且撤了臣妾的牌子。”
这话说得十分乖觉,皇后面色稍霁,声音仍冷:“婉仪说话办事都合圣意,若是病了,陛下心生怜惜,不免要去探望。”
对答之间,板子又落了数下。徐思婉疼得脸色发白,强忍住泪,望着她道:“既是风寒,过将病气过给陛下,便有损圣体安康,臣妾不敢。”
皇后淡看着她,闻言眼中划过一抹微不可寻的鄙夷,继而一声轻笑,复又继续夹菜来吃。
待得三十板子打完,徐思婉一双原本白皙的玉手肿了足有半寸高,眼下却顾不得了,她忍着疼下拜,双手实实在在地按在大殿的地上。
皇后声色清冷:“今日之事,你若要记仇也罢。本宫只提点你一句——倩婉仪,恭谨守礼是你的好处,莫要学那起子糊涂人,自以为在陛下面前得了几分脸就要在后宫惹是生非。本宫虽是病着,可还没死呢,容不得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徐思婉深拜:“臣妾不敢。”
“那便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皇后怒火顿起,素手连带木筷一并狠拍在案上,“撺掇着陛下将皇次子记到玉妃膝下,你好大的本事!你是打量着本宫本就忌惮玉妃,如此便能让本宫忍无可忍,将玉妃斩草除根,好让你稳坐那宠冠六宫的位子是不是!本宫却还没有耳聋心瞎到会任你拿捏!”
“臣妾不敢!”徐思婉又到了一声,继而执起身子,“臣妾并无此意,此事擅自做主只是怕娘娘不允。至于个中缘故……臣妾绝非要借刀杀人,更不敢揣摩娘娘的心思,娘娘若是生恼,尽管责罚臣妾便是,臣妾却绝无愧对娘娘!”
皇后凤眸眯得狭长,落在她面上,像泛着凌凌寒光的刀子。
徐思婉无惧地任由她打量,过了须臾,皇后强沉下一口气:“说吧,你是什么打算。”
徐思婉垂首:“这是步险棋,计成之前,臣妾不敢惹皇后娘娘烦心,也不敢将皇后娘娘拉进这局中来。只是……臣妾向娘娘担保,臣妾绝无利用娘娘除玉妃之心,娘娘若不信,大可作壁上观便是。臣妾会借着这一步的铺垫,自己除掉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