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缓缓地点一点头,神情疲惫不已。她近日身子本是好转了,被这事一气又不适起来,胸中觉得憋闷,腹中一阵阵地泛着刺痛。所幸那刺痛不深,她缓了两口气又缓解了大半,就无意多提,也起身离开:“哀家也回去了。”
“臣妾送太后回去。”皇后忙也起身,扶着太后一同出殿。
傍晚时分,户部、兵部与鸿胪寺的官员皆从清凉殿中告退,皇帝才终于清闲下来,饮了半盏茶,吩咐宫人传膳。
已在外焦灼等候多时的周弘方也总算得以入殿禀话。他心中太急,迈进内殿时被门槛狠狠一绊,整个人扑跪下去:“陛下!”
皇帝见状拧眉,不满地看过去,认出他是玉妃面前的管事才没动怒。周弘方赶忙一拜,声音颤栗:“陛下……不好了,今日太后娘娘去祈祥殿敬香,无意中发现那卒日不对,动了怒,现下已命宫正司在查了……”
皇帝悚然一惊,手中的茶水都倾出来不少。下一瞬,不等周弘方再说什么,他已疾步出了殿门,往寿安殿赶。
彼时徐思婉正心平气和地坐在妆台前,慢条斯理地亲手卸去珠钗。花晨月夕一同为她铺着床,唐榆忽而进了屋,径直走到徐思婉身后:“陛下去寿安殿了。”
徐思婉美眸一抬,花晨亦转过头:“这么快?”她怔了怔,遥遥从铜镜里望向徐思婉,眼中不免生忧,“陛下一去,太后娘娘势必立刻将事按住,咱们便没时间将事情散出去了。”
“谁说没时间?”徐思婉轻轻松松地笑着,摘下鬓边的一柄插梳,“白日里太后娘娘雷霆大怒,关了宫人押了高僧,事情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一旦出了宫门,街头坊间添油加醋传成什么样不正常?哪还由得了人管呢。”
说罢她语中一顿,笑了声,又言:“再说,不论传成什么样,跟咱们可没关系。百姓本就爱听宫里的故事,这种见不得光的是最好的。”
“是。”花晨低下头,徐思婉垂眸不再多言,花晨知她大抵有话要单独与唐榆说,铺好床就与月夕一同走了。
徐思婉转过身,坐在那里仰头望着唐榆,认认真真道:“我还得再问一遍,那几个说书的真不识得你是谁?你可不许为了帮我就去铤而走险。”
“真不识得。”唐榆失笑,“我岂有那么冒失?况且此事若查到了我便是查到了你,我断不会留下这样的后患。”
“那就好。”徐思婉点点头,他又说:“正好过几日是王敬忠的寿辰,他那日必不当值,会在宫外的宅子里办寿宴。宫里的许多宦官都要去送礼表表心意,我借此出宫一趟,不会惹人怀疑。”
“这你倒比我想得细了。”徐思婉衔起笑,美眸一转,却又说,“可你往年也去给他祝寿么?若往年不去,唯这回去,倒显得唐突了。”
“今年是逢时的寿辰,才大办了。”唐榆顿了顿,又说,“再说,你道他的宅子是谁都能去的么?往年我便是想去,只怕也进不了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