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非非,虚虚实实。她曾在某个深夜翻来覆去地想思考出个究竟,又在某一刹觉得罢了,多想无意。
人的心最是难辨的,她不必看清自己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只需记得一件事便够了——她不论是想脱离这样的日子,还是让自己离开那份孤独,都必要报了仇才能办到。
大仇得报,她才能放过过去,也放过自己。
徐思婉一路沉默而行,到了紫宸殿前,殿中的光火映照出来,终于将这份凄清驱散了些许。她深吸口气,抽回视线,行至殿门口,朝门边的宦官颔了颔首:“不知陛下是否得空?”
两名宦官相视一望,一时似有迟疑,终还是躬身道:“陛下刚用过晚膳,正在内殿读书小歇,娘娘请。”
“多谢。”徐思婉抿笑颔首,遂步入门中。在外殿中刚行至一半,就听内殿里琵琶声又响起来。
她足下未停,行至内殿门前,两侧的宦官低眉顺眼地为她推开殿门,伴着门声响动,殿中琵琶声辄止。
孙淑女坐在御案侧旁的绣墩上盈盈望过来,美眸中微有一怔,忙起身见礼:“贵嫔娘娘安。”
“淑女客气了。”徐思婉垂眸莞尔,自己并不多礼,怡然自得地走上前,直接绕至皇帝身后,俯身伏向他的肩头,“陛下说好的,晚上到拈玫阁来,臣妾还道能一起用膳呢。谁知都快饿过劲儿了也不见陛下的身影,只得自己先用了,来寻陛下。”
当着孙淑女的面摆出这副样子,争宠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他不曾见她如此,不禁露出些讶异,讶异间亦不失欣喜,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朕看折子一直看到傍晚才歇下,就先在紫宸殿用了膳。”
她眨眨眼,又说:“早先送来的那身寝衣,陛下可试了?若有不合适的地方,臣妾还得动手改呢。”
“还没来得及。”他笑笑,就要起身,“走,朕现在去试。”
说着他就要走向寝殿,却被她拉住:“君无戏言,陛下说好要去拈玫阁的,不如拿过去试!”
这话落在他耳中倒也不奇怪,因为二人都曾慨叹过,拈玫阁虽不及紫宸殿气派,却远比紫宸殿温馨。只是她有意无意从孙氏面上划过的视线落在他眼中,引得他摒笑。
他并未急着说什么,只是着人去取了寝衣,转而吩咐孙淑女告退。徐思婉在她告退时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恰好被他捕捉到。
“好重的醋味。”他的手指刮过她的鼻尖,“你与孙氏计较什么?是不是还想把朕捆在拈玫阁,你才放心?”
“臣妾不敢。”她低着眼睛,红着脸笑,“臣妾已在太后面前服侍多日,如今难得清闲一天,只是想多见一见陛下罢了,倒还要被陛下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