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只要想她,就会想到她在宫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会因为对她的爱生出对皇帝的恨。
她自知这样很对不住他的那份爱,可她很需要他对皇帝的恨。
徐思婉絮絮地说完这一切“旧事”,饮了最后一盅酒,就吃起了菜来。热菜入腹,她渐渐好受了些,重新蕴起笑意,平平静静地告诉他:“哦,陛下让我来与你宴饮,原是想让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想维护清誉而出的主意,与他无关,免得你们君臣生隙。你若一会儿还去见他,定要记得这一点,莫要让他瞧出什么不对之处。”
“我记住了。”卫川点点头,执箸夹了一条她素日爱吃的开背虾,想送到她碟子里,但刚一伸手就忍住。
那条虾最终落进了他自己盘中,他一边垂眸掐去虾头,一边苦笑:“那日拦你车驾,回去后爹娘就骂了我,我自己也后悔,唯恐给你惹麻烦。所以我后来事事小心,便是围猎时知道你在,也不敢去找你,见了面亦不敢多说一句话。未成想还是给你惹了麻烦,思婉……”
他语中一顿,注视着她:“是我对不住你。”
她摇摇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
这话她说得平静,心底却一阵按捺不住的刀绞。
她以为在历经这么多事之后,她早已能做戏做得炉火纯青,说谎更已如家常便饭。
可听到他这样道歉,她还是觉得愧疚,觉得难过,觉得自己合该下地狱去,受上千百年的苦来报偿这些一心对她好的人。
于是她看着他想,等到一切了结,最好就由他送她下地狱吧。
她愿意死在他手里,因为那样,她或许还有机会在最后一刻将一切都与他说个明白,再跟他说一声抱歉。
而且若真能走到那一步,他就一定活着,还会活得很好。
她从不想让他死。哪怕她知道这般推他上了战场,就是让他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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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的话已然说尽,徐思婉没有在船上多留,遥遥地朝小舟上的宫人们招了下手,他们便撑船折回,载他们返回岸边。
太液池畔,徐思婉身边的几个宫人都守着,另还有个御前差来的,见他们上岸,上前一揖:“小公爷,陛下正忙着议事,就不再见您了,您请回吧。”
“好。”卫川点了下头,唐榆低着眼帘上前:“娘娘,下奴去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