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忠入殿时,殿中一片安寂。他抬眸一扫,就见宫人们都被皇帝禀了出去,想是皇帝看折子看得心烦,连个人影都不愿看见。
王敬忠于是将身子压得更低了两分,压着步子,一声不响地行至皇帝身侧。只余一步之遥时,他才开口:“陛下,下奴依照陛下的吩咐,带两位太医去瞧过倩贵嫔娘娘了。”
皇帝没有作声,手中的奏折又翻了一页。
王敬忠小心地续道:“太医们为娘娘施了针,又调了药方,想来娘娘不日就能痊愈。”
他眼底微动,沉了沉,问了一句:“是真的?”
王敬忠一滞,一时没能理解他所谓何事。
皇帝又道:“她的病,是真的?”
王敬忠了然,躬身:“是真的,两位太医都说是寒气侵体之状。只是本不该病得这么深,如今拖成这样,更像贵嫔娘娘不肯自己好生医治,将小病拖成了大病。”
皇帝闻言,那股恼意又生出来,化作一声生硬的笑音迫出喉咙:“她心思倒多。骗了朕那么久,还想博朕的怜悯么?”
王敬忠不敢应话,皇帝读完了手中的奏章,批了几个字,信手阖起,递给王敬忠:“让她好好治病便是,日后不必在朕面前提起她了。”
“诺。”王敬忠低眉顺目的应声,心下生出一股耐人寻味的意味。
被皇帝厌弃的嫔妃很多,被这样刻意叮嘱“不必再提起”的却没有过。哪怕作恶多端如陶氏、林氏,被废位前也左不过就是自然而然地冷落着。他不去想,当然也就没人去提。
如此叮嘱,只怕是他心底一直在想。
王敬忠心里揣摩着圣意,并不戳穿,上前帮他研起了朱砂,他却摇头:“不看了,睡了。”
王敬忠颔首,见他起身走向寝殿,忙举步跟上。守在外殿的宫人们察觉动静也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服侍皇帝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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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差身边信得过的太医来诊治过,徐思婉的病就不好拖了。她于是依照太医新开的方子用起了药,兼以路遥日日施针,才过了三五日,病情就已好转了不少。
莹婕妤听闻她见好,就又到了霜华宫来。徐思婉听闻她到了,无心再拦,任由她进寝殿来。待她到了跟前,徐思婉抬眼才见她身边那宫女装束的人再眼熟不过,分明就是思嫣,不由脸色一变:“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