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没心思和自家姐妹打打杀杀的。”徐思婉嫣然而笑,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倒真想知道她这般算计究竟是为什么,来日是要寻个机会好好问问她的。”
唐榆蹙眉:“这还能是为什么?你们同为宫妃,她怕是一早就想在圣宠上压你一头了。”
“不。”徐思婉摇头,“你不了解她,我不信她会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费心。”
“那个男人是当朝天子。”唐榆听得好笑,也摇摇头,望向眼前的院子,“他的宠爱,不知多少女子趋之若鹜。让你说得,倒好像什么也不值。”
“他的宠爱,本来就是什么也不值。”徐思婉辩道,“那句‘趋之若鹜’背后,到底有几个人是真正喜欢他的?我瞧更多的都是喜欢荣华富贵。但思嫣……”
她凝神喟叹:“她若喜欢荣华富贵,家里难道给不了她?她作为侍郎府的千金,便是嫁人也不会差的。你瞧瞧京里那些在高门大户里执掌内宅的贵妇人,哪个不比宫中妃嫔过得风光自在?我思来想去,觉得她也不会是为着这些。”
“思来想去。”唐榆捕捉到这四个字,深沉的眼底添了几许复杂,“你是不是觉得太难接受,多少有些为她寻着理由自欺欺人了?”
“或许有吧。”徐思婉并不否认,答得轻松。在雪夜里站了太久,她到底觉得冷了,就转身回屋。唐榆跟着她进去,在她步入卧房时自然而然地绕到了她身前,帮她解下斗篷。
他们视线相触,徐思婉不自觉地漫开笑意,唐榆随着她也笑起来,她忽而说:“你睡茶榻吧。”
他无奈吁气:“不是早同你说过,我值夜时睡不着。”
“那你就别当是在值夜。”她说,“都进了冷宫了,哪还有那么多规矩?不如都自在一些,权当同万般斗争告了个假,养精蓄锐。”
“也好。”他薄唇轻抿,不再推辞什么。等她更衣后躺下身,自己便也取来被褥,将茶榻简单铺了铺,而后褪去外袍鞋袜,就睡下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他数年来只消值夜都心弦紧绷得毫无睡意,但现下依着她的话想“不是值夜”,心弦竟顺理成章地就松下来,没过太久,就已昏昏睡去。
月末,徐思婉让唐榆再度出宫与镖局走动时,顺便给远在边塞的卫川递了封信。
那封信是她亲笔所写,以红漆封口,信中只寥寥数字:今生恐无缘再见,唯愿君平安,勿念。
她没有提及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他看了信当然会去打听,继而就会知道,她被打入了冷宫。
之后近半载的光景,徐思婉过得轻松平淡。
虽说是身在冷宫也仍有诸多谋划,但后宫众人都已认定她再也出不去了,便也无意在她身上多费工夫。
到了四月,又是三年一度的殿选。徐思婉在事后听闻,这回殿选时皇帝似乎心不在焉,倒是皇后格外上心,先后留下了十三人里,只有一人是皇帝做主留的牌子,余下的皆是皇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