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念念哭得更凶了,不管不顾地就要从他身侧绕过去。他见状心生不忍,不敢再逗她,忙侧身放她走。
念珺一头扑进徐思婉怀里,徐思婉忙蹲身将她紧紧搂住,柔声哄道:“不哭不哭,念念怎么了,来告诉娘。”
念珺根本不知刚才是怎么了,只觉突然就吵了起来,眼下被母亲问,她也只得哭着说:“念念怕!”
“不怕。”徐思婉轻抚着她的后背,并不看莲贵嫔,只抬眸望向皇帝。
数步之外,莲贵嫔心生惶恐。
宫里的妃嫔与孩子她自问都识得,是以认定这小丫头是宫女。后来又听她将面前的宦官唤作叔叔,心下更笃然几分,这才拿准了主意要立规矩。
入宫三年,她历过的事情也不少了。得宠、失宠、复宠渡过几番,就尝尽了人间冷暖。
这份冷暖让莲贵嫔认准了,在后宫里只凭圣宠是不足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的。要想不受欺负,还得自己立住。
所以,她端足了主位宫嫔的架子。
可眼下看来,这架子她端错了。不论眼前的女子和那小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看皇帝这般的态度,总归不对劲。
……许是哪个王府的小翁主或者小郡主?
莲贵嫔盘算着,勉力平复心神,暗想若真是那样的身份,她就告个罪,再将错处推出去。
不论是翁主还是郡主,唤一个宦官做叔叔,总也是不对的,丢了宗室的脸。
莲贵嫔思绪飞转间,皇帝已举步上前。他淡泊的目光扫了眼众人,最终落在唐榆面上:“你说。”
唐榆垂首,声色平静:“下奴适才陪伴公主玩闹,公主跑在前头,无意中冲撞了贵嫔娘娘。贵嫔娘娘动怒,要赏公主二十板子,再押去服苦役,便起了争执,惊了公主。”
在他第一次说出“公主”二字的时候,莲贵嫔脸色已然煞白。等他一番话说完,莲贵嫔身边的掌事宫女连忙争辩:“你……你适才可没说这是公主!况且若是公主,又何能唤你做叔叔!”
莲贵嫔趁机急道:“春桃所言极是,陛下,臣妾……”
徐思婉悠悠打断她的话:“一个三岁的孩子,若不是公主,在这位妹妹眼里就能随意打死了么?”
她边说边将念珺抱起,缓步行至皇帝身侧,轻轻一叹:“陛下,念念这几年日子过得简单,唤身边的宫女宦官做姑姑叔叔是臣妾准允的,因为……臣妾也不知究竟还能不能出来。称呼上亲切一些,总能让她觉得多些亲人,这事不怪唐榆。”
皇帝面色缓和,睇了眼唐榆,并无责怪之意,只说:“既然起了争执,就该先禀明公主的身份,便也不至于将公主吓成这样。”
“陛下恕罪。”唐榆不急不慌,“娘子先前着意吩咐,说陛下的册封旨意尚未颁下,守着礼数,娘子与公主便都还是没有封位的,让下奴行事不可张扬,以免给陛下招惹麻烦。”
话未说尽,皇帝已侧首再度看向徐思婉,眼中多有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