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一噎,将头压得更低,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是,倩贵妃一直在紫宸殿里伴驾。”
有了这一句,便可知什么政务缠身都是幌子了。
皇后病中虚弱的双眸里渗出愤怒,在那愤怒的推助下,她连气力都多了几分。听琴正要劝,她已先起了唇,掷地有声道:“去将那匣子取来吧!”
听琴陡然一颤:“娘娘?”
“去!”皇后厉喝,听琴不敢再多耽搁,连忙起身,匆匆行至衣柜前。
放于衣柜角落处的一方目下颜色暗沉,毫不起眼。听琴将她捧到皇后跟前,皇后撑坐起身,面目表情地将木匣打了开来。
听琴屏息打量着她,不难看出她脸色冷得吓人。
她鲜少能见到皇后这样。皇后在这个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已经将体面融进了骨子里。哪怕倩贵妃那样嚣张,皇后也能在她面前维持住端庄得体的样子。近几个月里一后一妃在后宫之中愈发有了水火不容之势,是因为倩贵妃已无所顾忌,嚣张跋扈之态尽显,一次次地将体面踩在了脚下。
皇后沉默地取出木匣里的几只信封,执在手里,视线凝滞了半晌。
最后,她挑出最新的那一只递给听琴,道:“给本宫熬一碗参汤,本宫缓上一缓。明日……你得空便去紫宸殿禀话吧。”
“……娘娘。”听琴不由窒息。
“是他们逼本宫的。”皇后淡淡道。
这一步狠棋她筹谋已久,始终没有走出去,一是不想这样撕破脸,二是顾及皇帝的颜面。
她近来反反复复地思索过他们之间的情分,私心里觉得,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不论是喜欢还是厌恶,总该保全对方的体面。
可皇帝,显然已不顾及她的体面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顾及他,那就让这风浪卷起来吧,让这风浪卷走倩贵妃,让他也颜面尽失,只消能稳固元珏的地位,她就什么也不必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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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紫宸殿。
皇帝握着念珺的小手写了一刻的字,念珺就不高兴了。她硬将小手从皇帝手中挣出来,身子也从他膝头滑下去,哒哒哒跑进寝殿,二话不说就往茶榻上爬。
徐思婉正坐在茶榻上读书,见状伸手将她揽住,柔声道:“写完字了?”
“没有。”念珺拧着眉头,拽住她的衣袖,“母妃陪我写,好不好?”
徐思婉一怔:“你父皇呢?”
“不喜欢父皇陪我写。”念珺小声。边说边扫了眼殿门口的方向,见父皇并未跟过来,才又眼巴巴地望向徐思婉。
徐思婉摒笑:“好,那母妃陪你写。”言毕她睇了眼花晨,花晨便行至寝殿内的书案前铺纸研墨。念珺笑起来,喜滋滋地拉着徐思婉的手走过去,等徐思婉落座就坐到她膝头,乖乖地提起笔来。
母女两个便这样一笔一划地写了近半个时辰。临近晌午,有朝臣前来议事,徐思婉就正好带着念珺回了霜华宫,先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