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唐榆这两个字不知不觉成了阖宫的忌讳。在御前没人敢说,在长秋宫无人敢提,在霜华宫里,宫人们更不敢多言一个字。
对此无拘无束的,大概只剩一个念珺。
她还太小,不明白发了什么,觉得已有好久没见到唐榆,就拽着徐思婉问:“母妃,唐叔叔怎么还不回来呀?我想他了!想他陪我玩!”
徐思婉不禁眼眶一红,好在她正将念珺抱坐在膝头,念珺背对着她,没看到她神情的异样。
她也很快就缓和了下来,柔声告诉她:“你唐叔叔……大概不会回来了。”
念珺一怔:“为什么?他去哪儿了?”
“他……”徐思婉想了想,心底恶念递生,面无表情地告诉她,“他被你父皇弄走了,你父皇不肯让他待在你和母妃身边。念念……你不要拿这些去问你父皇,但你要牢牢记得这些事,也要记得,你父皇不是好人。”
“我知道!”念珺重重点头,噘着嘴道,“父皇最讨厌了!”
而后就那么一转眼,又小半个月过去了。
入了冬,天气愈发寒凉。徐思婉听说卫川已夺下半壁江山,耳边听着风声,心底生出一股冷冽的笑。
这小半个月里,皇帝的日子大概也不好过吧。她听闻他在朝堂上动怒了数次,被训斥、廷杖乃至革职的官员不计其数,但将领们仍节节败退,甚至有些直接临阵倒戈,投靠了卫川。
这样的局面让他的性子愈发暴戾,直至十月十八,也就是立冬的第四日,徐思婉听闻去紫宸殿呈奏口供的诏狱官员不知怎的触了他的霉头,当场就被拖出去打死了。
十月十九,紫宸殿终于差了王敬忠亲自前来,传徐思婉去紫宸殿回话。
王敬忠知她这些日子都在养病,难免病容憔悴,禀话时便没有入殿,只在外头候着,以便她梳妆更衣。
徐思婉见他这般,心知皇帝大抵是信了她了,便安心了些,唤了花晨月夕前来为她梳妆,收拾妥当就欲出门。
梳妆时,她仍只想着唐榆,王敬忠的态度让她又生出几许侥幸,期盼能有机会求皇帝饶他一命。
她因而没注意到铜镜之中,为她梳头的花晨几度欲言又止。直至她起身往外走,花晨终于再撑不住,猛地扑跪在她脚边,哭道:“娘娘,奴婢不能瞒您了!”
徐思婉悚然一惊:“出什么事了?”
花晨仰起脸,泪痕在面颊上延长,望着她哀求道:“一会儿去见陛下,您可……可别再为唐榆争辩了!唐榆他……他情形并不好,近几日,奴婢都没能见到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