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菀放下筷子,温声:“若是你想娶我,咱们就不谈了。别的都好商量。”
“是别的事。”他忙道,说着好像生怕她走,抬手给她盛汤。
他将汤放到她手边,沉了沉,终于鼓起勇气道:“阿菀,我知道你恨齐轩,想让他的亲眷给你的亲眷偿命,这没什么不对。但……”
他说到一半还是气虚了一阵,咳嗽了一声,才续说:“但咱们与若莫尔的关系刚缓和不久,国库又实在不够充裕。一旦再度开战,势必民不聊生。所以齐轩嫁出去的公主……”他目不转睛地打量她的神色,“我若承认这个公主的身份,便是联姻仍在,可继续与若莫尔汗王为友。若不认她……再挑个公主送出去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你知道,一来我一无姐妹、二无女儿,只得挑个宫女册封后送出去,论身份倒还不如先朝公主有诚意;二则,公主和亲,嫁妆、随从都要备上不少,银钱又要如流水般花出去,朝廷现下这个局面,实在不好办。”
他越说到后面越苦涩,秦菀自也知道他接手的是怎样一个烂摊子,笑了笑,反过来也给他盛了碗汤:“嫁出去的佳颖,跟我的关系倒比跟齐轩更亲近些。再则,既提起了她,我也还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你说。”卫川道,秦菀沉吟片刻,缓缓道来。卫川侧耳倾听,等她说完究竟,他才算彻底松了口气,笑道,“你真不在意就好。想到你有灭门之仇,我思索了一整日才敢跟你开口。”
“你说得好像我会吃人。”秦菀低笑。
二人之后就没再议什么正事,心无旁骛地用完这顿晚膳,秦菀走出紫宸殿看了看天色,暂且打消了去见齐轩的念头。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先朝废帝还住在宫中总归是不合适的。她就着人在皇城之中挑了一处空院子看管他,却也不急杀他。
过去十几年,她都巴不得杀之而后快。如今他真的落到了她手里,她却觉得不妨慢慢磨一磨了。
是以在之后的十余日里,她都在享受折磨带来的愉悦。每每有宗亲被卫川的人诛杀,她便让人割下他们的头颅,送去给齐轩看。
从同辈的亲兄弟到叔伯长辈和堂兄弟,再到旁支宗亲,短短十余日就杀了六十多个。
其间,她也亲自去过两回。但没有进关押他的房门,只是立在院外,命张庆将那已生蝇虫的项上人头送了进去。
她立在院中静静等着,很快就听见房里传来凄厉的惨叫,继而便是痛哭、咒骂,带着几许疯癫的口吻,已让她不大想得起他从前的样子。她不觉间有了笑意,笑容有些鬼魅,同时贪婪地将他的痛哭与咒骂刻进脑海,准备着慢慢享受一辈子。
张庆任由他骂了一刻,才将那人头提出来,按秦菀的吩咐悬挂在廊下。这样的人头已几乎挂满了回廊,其中有一部分已臭不可闻,少有那么几颗,勉强还算新鲜。
等他挂好,秦菀睇着齐轩的房门道:“他没自尽过吧?”
张庆回说:“下奴问了守在屋里的人,说是没有。只是一味地要酒喝,弄得满屋的酒气。”
“让他喝吧,别喝死了就好。”秦菀嫣然一笑,遂侧首看向花晨,“宫里头,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