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得,他感到心底某处颤了颤。
往日他厌弃她,就像厌弃这只白莺。但如今他一人站在这空落落的院子里,确是有些寂寥若秋风之意。
只顾珩不愿深思,凭那个不守分寸的女人,就能搅乱他修行已久的心池了吗?
答案是能的。
贺风进屋的时候,顾珩正将书翻的哗哗响。
丞相,这是膳房送来的
放下吧。
莲子粥。贺风弱弱隐下了句末的三个字。
顾珩倏的将手中的书薄一摔,略带愤懑的开口。
这都是刊的什么经籍,错字连篇,也不怕老君怪罪。
似是这话还不解恨,顾珩又用指节叩了叩案面,吩咐贺风。
传话下去,治教司的人做事不警醒,再有漏误,遣派疆西为伍。
贺风一时有些可怜治教司那群黄发老劳,如今陛下笃信道法,治教司刊量大增,不免从京中拉来数百苦力补做添数,这些人原本是农户出身,大字不熟。而今充进治教司,顾珩此话一出,许是又要沦为替罪枯骨了。
贺风谨慎的将那本书薄摆规整,尽量将口吻放的自然些。
陛下既已放了权,丞相何须动这样的火气。
不守规矩,便是放肆。
顾珩此言像是在含沙射影些什么,但又令贺风捉摸不透。
贺风此时肚子暗暗一叫,见顾珩心绪烦乱,便欲端了那碗莲子粥离了,好祭了自己的五脏庙。
放下,我几时说过不吃。
是。
贺风虽跟随顾珩多年,但深知顾珩是个心思深沉、不做反复的人,今日这通无来由的火实是一反常态。
见饱腹之物已沦为他人之食,贺风也只能垂手立于一侧咽了口唾沫。
顾珩浅尝了一勺便失了胃口。
不好吃。
同是粳米粥,这加了莲子的还没上次秦观月清煮的软糯。
昏黄摇曳的烛豆映出一旁贺风的影子,顾珩缓缓地搅着粥底。
她在干什么。
贺风在外充为顾珩耳目,四处查探,也劳累了一日,此时又疲又饥,对于顾珩突如其来的发问,显然有些恍惚。
丞相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