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溺在深梦之中,她像受了伤的小兽般呜咽啜泣,嘴里喃喃着些什么。
顾珩见状坐在榻边,轻声唤道:月娘。
听见顾珩的低唤,秦观月自梦中惊醒,一时还有些恍惚,愣愣地坐在榻上望着顾珩。
险些装得连她自己都信了。
魇着了?顾珩抚过她的墨发,眼底鲜少露出这般温润。
秦观月心底算估摸着时刻,又望了顾珩一会儿,渐渐盈出了泪。
她倏地伸手揽住顾珩的脖颈,下巴靠在他的肩头,轻声泣诉。
往日看秦观月落泪,顾珩虽也有过不忍,但那只是出于本念,就像怜惜路边的野花野草般。
但今夜他却感到久未波动的心弦,难得地被触动了一瞬。
他捧着她的脸,为她拭泪。
梦见什么了?
出乎意料的,秦观月这一次却怎么也不肯说,只道是不愿让他为难。
顾珩乍不适应,连番追问之下,秦观月才长睫凝泪,勉强啜泣几句。
适才我梦见娘亲了,娘亲,她似乎过得不好
顾珩知她是思母情切,叹息一声:梦境不真,不必为此感伤。你娘的事我始终着人留意着,若有机会,定让你们母女相见。
秦观月等的便是这句话。
但她仍是含泪摇了摇头:珩郎每日为朝事殚精竭虑,别再为我的家事操心。娘亲她是个好人,定能有逢凶化吉的福分。
这些事我会安排,不用再说。余话不表,顾珩用指腹蹭去她下巴上垂着的一滴泪。
秦观月得了顾珩许诺,喜上心头,然面上依旧端着芙蓉垂露的模样。
良宵夜短,她不愿适才的一点温情就此泯灭,于是伸手指了桌上被绛墨压住的宣纸。
珩郎画的是什么?
上次答应要给你画的小像。
秦观月要看,顾珩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面上多了分暖意。
确定要看?
秦观月心里有些拿不准,不知顾珩为何有此模样,一副小像罢了,有甚么看不得的?当即点了点头。
顾珩将那小像拿到秦观月面前时,她才变了脸色。
画上的女子未着寸缕,只有一赤色抱腹勉强挂在腰间,连心口的那点红色月牙胎印都被顾珩绘了上去。
秦观月面色通红,当即将那画纸反扣在榻上,嗔怨地瞪了顾珩一眼。
而顾珩面色不惊,唇角还衔着愉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