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无尘为顾珩倒了盏清水。
典狱司的士卒进驻之时,大肆搜刮了清平观,除掠了几幅前朝大家的字画外,便再无可得,一行人啐骂后,将顾珩常饮的茶饼也分刮而去,如今,连碎茶沫也寻不见了。
陛下不是这样聪敏的人。
顾珩翻书的手一滞,抬头看向眼前青稚的脸:说这话,是想帮他们定我的罪吗?
丞相不会蠢到这样。无尘骨子里有一股韧草般的倔强,他垂首侍奉在一侧,再一言不发。
顾珩耐性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对他肆意揣度的话来了兴致。
无尘抿了抿嘴,由继续说道:陛下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对待丞相?
冷箭难防,顾珩深知此事内里的蹊跷,只面对眼前的少年,不忍言多。
世间不是万物都可卜的,陛下是君,亦是人子。
不多时,只听屋外有脚步声逼近,合该是放饭的时辰了。
叩门声起,无尘还未上迎,那人便兀自推门而入,好似那声叩门只是为了警醒。
先生。
一句不咸不淡的问候让顾珩直了身子。
怎么是他?
先生忘了我了?
那人重又抬脸,将手中的锦盒交由无尘,对上顾珩的双眸。
顾珩只稍思索了片刻,在当时嘈杂的场面下摘取出了这样一个名字:秦荣。
秦荣身着内侍的青衣,但对顾珩行的却是读书人的师礼。
先生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荣上前了一步,对着无尘说道:这样的饭菜不吃也罢,污了先生体面。
顾珩对于秦荣略显文儒的作派蹙了眉,这样的人,总该是有些胆怯的,但是他确实又站在这狱卒把手的重围里。
于是平声回道:秦荣,我虽于囹圄之中,但尚有辨人之目,你来这里,不会是来寻我做学问的。
秦荣未曾与顾珩相交过,却被他的自持慑住,于是开口:先生错怪学生了。
秦荣微微屈身回禀着:先生天下一教的罪名已传遍了京城,道佛两派也亦僵持着,学生在龙虎观中求学,得悉此事,便求了真人
顾珩接了他的话:没了我,就要有其他人讲经,于是你就混在龙虎观的道班里,进宫了。
先生说对了,也没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