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热闹,便于掩人耳目;不算名贵的馆子,没有那么多规矩,没有层层森严的护卫。
酒楼人声嘈杂,四处洋溢着浓厚的市井气息。这酒楼是长街难得稍微平价些的馆子,寻常百姓稍微攒几顿饭钱,也能来此吃上一顿好菜。
也正因为这个缘由,达官贵族很少会到这个酒楼用膳,更多的是去到长街北的胡楼私聚。
秦观月以为顾珩会不习惯这样不符合他身份的地方。
毕竟这里的人三教九流,大多是没有学识的白客粗人,有的甚至吃着饭喝多了酒,在大堂里便面红耳赤地嚷嚷起来。
但没想到,除了刚进店门险些被端菜的小二撞到时,他微微皱了眉其余的时候,他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她不知道顾珩是不是为了不让她难堪才如此的,他居然没让那些佩刀的暗卫跟着守在雅间外,而是只让他们在酒楼楼下等候。
的确,在这样的地方,若是还带着一队侍从进来,只会让人觉得是店家犯了事,官府才差了人查办。
雅间根本不雅,门口只是用一卷竹帘勉强遮盖,竹帘甚至微微泛黄,断了几根竹齿。
这竹帘根本遮不住任何声音,大堂的嘈杂声依旧能传到雅间。
顾珩一边用热茶烫着碗筷,一边没抬头地吩咐小二:上碗面吧。
珩郎,今天是上元节,该吃元宵的,怎么珩郎想吃面了?
秦观月面上挂着一种疏离的笑,这种略带场面的问候在这几日中已屡番上演了。
只是突然想吃了。
顾珩抬了抬眸,眸中映衬着车马华灯的熠彩,显得格外通透明亮。
秦观月在一瞬,恍然觉得顾珩像是人世文雅的少年郎,或许也曾在一亩田地,一方庭院中,吟诵着他的一生。
秦观月看向顾珩这双沾染着权与欲,情和爱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感慨道一切尽是镜花水月。
她虽然不懂诗词,也没有才能去参与猜灯鉴辞,但她却深谙如何讨得顾珩的欢心。
那我便陪珩郎一起。秦观月话里蕴着笑意,眉眼弯弯如月。
顾珩的面上少有地攀上些欣悦,或许他离人间太远,离炼狱过近,险些忘却了世间风华,民生滋味。
于是向秦观月点了点头,称一声:好。
过了片刻,汤面奉上,顾珩毫无征兆地向秦观月发问:月娘,今夜你高兴吗?
秦观月刚为顾珩擦净竹筷,突然逢上顾珩的诘问,不免有些心虚。
她并不是看不出顾珩今日面色阴郁,仿是有心事。
于是她身子往顾珩那边挪了一寸,这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