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遍第十五家花灯铺子后,贺风终于找到了那盏玉兔抱月的花灯。
他从北市辗转回到酒楼,见酒楼下的看守仍在原地,心里松了口气。
上元灯会常有贼人混入其中作乱,丞相在朝中树敌众多,暗地里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不胜枚举,此番贸然出宫本就冒着遇刺的风险。
若是选了隔壁守卫森严的胡楼也就罢了,偏偏听那女人的话,选在这鱼龙混杂的破店。
好在尚未起风波。
贺风迈上台阶,行至二楼雅室,站在门口停下。
他手中举着那盏花灯,没好气道:丞相,您要的花灯我找到了。
贺风原以为顾珩会问责他为何去了那么久,如此他正好可以借这个话口,告诉丞相,为了秦观月的一句话,他费了多少力气。
谁知丞相并无答话,雅室内静得听不见任何交谈的声响。
多年习武,贺风敏锐地察觉到不妙,当即拔剑撩开竹帘,闯了进去。
雅室里早已没了秦观月的身影,只有顾珩一人。
顾珩手扶着墙壁,咳喘着对着地上的木桶倾吐秽物,背影蜷缩弯起,冷汗不停地顺着他的面颊往下流,嘴唇苍白,面容虚弱。
往日丞相总是芝兰玉树,不惹凡尘的模样,贺风从未见过顾珩这般狼狈的模样。
他就知道秦观月迟早要祸害人间,若不是她,丞相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贺风在怔神的时刻,手上一抖,佩剑一声落地。
他顾不上那支剑,大步向前斟了一杯热水握在手中,一边走到顾珩身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丞相
他料到秦观月那夜偷取迷神散,是想用那药对付自己。
他没有当场戳穿,只是想试探秦观月到底会不会那么做。他至少抱着一丝期望,或许自己狭隘,猜错了秦观月的用心。
那碗凉彻的面,不禁纠缠着他素有顽疾的胃,也寒透了他的心。
即便他先前服了解药,但药效多少已经进入体内,顾珩仍然感到太阳穴昏沉。
丞相贺风红了眼眶,看着屋内的光景,他多少也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情况,您没事吧。
直到再无可倾吐之物,顾珩才缓缓抬起虚弱的手,接过贺风手中的热水,摇了摇头。
贺风紧紧握着拳,恨不能将秦观月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