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借手中夜灯看清了腰牌上的字,不禁打了个寒颤,睡意登时清醒。
奴、奴这就去传
秦国公夫妇上了年纪,睡得浅。先前的几道叩门声已然扰了二人清梦。
秦大娘子揉了揉眼,埋怨道:这个时候怎么还有没教养的叩门?
这个时候有人叩门,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秦国公干脆披了衣裳坐在榻边,等待着管家回话。
门外管家的脚步声匆匆响起,叩门声随之而至。
进来回话。
秦国公点亮了灯,看着管家满头大汗的模样,心中咯噔一声响。
外头是谁?
是、是顾相
顾珩深夜前来,莫不是自己死期已至?
秦国公大骇,一时脚下虚软,险些瘫倒在地,好在管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秦大娘子此时已循声前来,听见管家答话,亦不由得一颤。
但此时不能两人都慌了神,秦大娘子赶忙上前柔声暗示道:主君,顾相还在外面等着
夫人说的是。秦国公颤颤抬手指向门外,快去把他请进来。
管家转身要走,又被秦国公叫住。
不,我和你一起去迎。
飞雪渐渐狂妄,不消会儿地上便落下一片深厚的雪迹。管家撑着伞,秦国公躲在伞下,颤颤巍巍地踩在雪地里,向大门处前行。
那青帘马车还停在公府门口,车顶落了一层皑皑白雪。
秦国公驻足马车旁,仰着头向马车内传话:顾相,外头风雪大,您还是先随老臣进屋商议吧。
顾珩迈下马车之前,下意识地将手探向身侧的座位,想要去寻找那枚被他先前握断的玉拂尘。
可惜座位旁空空如也,有的只是秦观月身上留下的淡香。
顾珩的眼中掠过一丝失意,他缓缓将手收回袖中,紧紧攥在一起。
有劳国公了。
夜风裹挟飞雪萦绕在他的周遭,风雪掀起他的长袍,像是张牙舞爪的狰狞邪兽,发出奇异诡谲的喊叫。
似乎是在嘲讽顾珩身为权相却看不透人世炎凉。
他绕过秦国公身旁,径直迈入公府内,留下管家与秦国公二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