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是燕宸殿中来人,顾珩整理了略显凌乱的衣裳,同无尘往前厅走去。
顾珩已听闻中枢处死了一个侍郎,无多思量便知是他每日朝报时将陆起章夺权的事一应上奏了上去。
陆起章先时不大管中枢之事,自然不解章程,于是便有了这样一个枉死人。
思虑之时,二人已到前厅,那小内侍只扑通一声跪地,重重叩首:丞相,这几日奴在燕宸殿伺候之余,听闻一事,事关重大,奴不敢不报。
顾珩于正厅当中一把交椅落座,见他言语含糊,便向无尘递了个眼色,无尘会意后,便从东房抱厦中取出了一红布盖的托盘。
值多少银子,看你说的这事有多要紧了。顾珩目光向那托盘中乜去。
奴说奴说。那人一见赏物便连连称是,又将声音压低了些:是吴嫔娘娘有喜了。
顾珩的眉梢微略一扬,随后清了清嗓子:可靠吗?
那小内侍眼睛已在那托盘上挪不开,只称:奴不敢,奴瞧清楚了,是吴嫔娘娘身边的奴婢,说是前几个月胎像不稳,未敢来报,这几日瞧着宫中有变
话说到此处,那内侍似觉不妥,抬眼看到顾珩神情并未恼怒才开口:这才叫人来通报陛下。
此事还有谁知道?
再无旁人了,只是有一事奴拿不准,这几日襄阳王来的勤,奴不敢窃听,便不知王爷与陛下讲了些什么。
无尘。顾珩着意无尘将托盘递给膝下之人,再续一句: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奴今夜便离京,作誓此生再不入皇城。小内侍已乐地合不拢嘴,捧着东西一个劲儿的叩首,突然又忆起什么似的,忙补一句:丞相,还有一句,陛下让奴带您句话,说是您得空了过去一趟。
顾珩颔首后便打发他离了,其实不必细想,便可知燕帝的心思。如今朝局已纷杂不定,这个孩子,在此刻对他来说,却未必是件坏事。
顾珩走后,秦观月一人疲惫地瘫坐在书台前,只得紧紧抓住椅把,才不至于从椅子上掉落下去。
好在将才她瞥见门纱外的人影,推了顾珩一把,才勉强不必偿还。
否是再多些时候,她只怕回去之后又要羞于见那几个小侍女。
等待顾珩的间隙,她看见顾珩书台的柜屉并未上锁,一时好奇心起,秦观月打开了那柜屉。
柜屉里摆放着几张泛黄的纸张,还有之前秦观月赠与顾珩的鸳鸯小衣。
秦观月一时觉得有趣,想起当时顾珩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私下里却还是偷藏着这样旖旎的东西。
她欲从屉里拿来那小衣,拿出的时候,不慎牵连了一张信纸落地。
秦观月拖着酸乏的躯体,弯下腰来,捡起了那张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