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先前不懂事,确实给陛下添了许多麻烦。”
这样乖巧贴心的话,他合该是满意的,却又不知为什么,竟是没来由的心慌。
果不其然,稍顿了片刻后,她接着说:“妾身打点不好宫中庶务,也无法尽好皇后本分,日后定然长居椒房殿中,若非传召,绝不轻易打扰陛下、叫陛下烦忧。”
顾祯面色如常,凤目中却似有惊涛骇浪翻涌,淡声问:“这便是皇后给朕的答复?”
声音和煦如春风,细听来,隐有山雨欲来之势。
他沉黑的眼眸紧紧凝着她,赵懿懿心尖下意识一颤,却是不甘示弱的望了回去,抿了抿唇瓣:“是,这是妾身给陛下的答复。”
“好,好,好!”顾祯连说了数个好字,俨然已是气到了极点,咬牙道,“好得很!”
在窗前纠结至深夜,他终是选择遵从内心,过来椒房殿看她。这是他生平头一次,主动找人求和。
他想着,只要她肯认一句错,认错也不用,只要她肯乖些,别再闹了,他便可以既往不咎。
然她却半点也不肯领情。
触及他陡然转阴的面容,赵懿懿很没出息的别开眼,两手紧紧攥着衣角,指骨因用力而泛着惨白之色。
顾祯望着她冷冷一笑,既然皇后不肯领情,那他也没必要再自讨没趣,在这儿逗留下去。
“皇后既然已经想明白,有了自个的决断,那朕也无话可说。”顾祯忽而从榻前起了身,冰冷如刀的视线扫过她的眉眼,一寸寸深深刮过,叫她身子往后缩了缩。
眼见他起身欲走,赵懿懿轻声说:“妾身恭送陛下。”
她自榻上起身,胡乱擦了擦眼泪,随手拿了件外衫披在身上,趿拉着蝠纹高头履跟了出去。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顾祯心头莫名的烦躁,步伐稍稍加快了些,冷着脸出了寝殿。
殿外宫人侍立在旁,低垂着头不敢看上一眼,方才隐约听着里头争执声时,众人的心便已提到了嗓子眼,乍然见陛下拂袖从殿中出来,更是被吓得战战兢兢,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
陛下亲自来椒房殿,又愤而拂袖离去,这已是第二回 了。
众宫侍有些不解,娘娘这么喜欢陛下,每回陛下来了她都能高兴好几日,又怎会将陛下给惹怒呢?
行至殿门前,顾祯突然回首望去,正正好触及皇后仓皇失措的一双眸子。
芙蓉面上满是泪痕斑点,一头柔顺无法披散着,单薄寝衣外只披了件褙子,脚上的鞋履也未曾穿好。
怎么瞧怎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