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便瞧见帝王眼中划过一抹戾色,却又极快的掩了下去。
他心中一惊,便知晓不是件小事。
顾祯抬手朝外一指,淡声道:“昨日何二姑娘冲撞了皇后,母后反倒欲为她责罚皇后,皇后虽无碍,却搅得宫中不得安宁。”
何明守唯唯应是。
“阿舅若无事,便先去看看母后罢。”顾祯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后殿两只犬似是又在打架,狺狺吠叫几声,传到了正殿中来。
顾祯放下宫侍今日呈来的那几张纸,缓步走到了窗牖跟前。一抬目,便见得赵小白又在围着阿墨转,不停地在那儿扑腾撕咬,半点不肯消停。
“传朕旨意,何太妃失德,暂且羁押于拾翠殿中,非诏不得外出。”凝着西北的方向看了许久,似是又见着了那日的燕子风筝,再定神去看时,那风筝却又不见了。顾祯掩在袖中的手轻颤着,手背上青筋乍现,宽大指骨亦是透着惨白。
他从不知,她受了这样多的委屈。多到,如同那树梢雪白的梨花,他怎么数也数不清。
这偌大的紫微宫,似乎没人将她放在眼中,任是谁都能肆意欺负、羞辱她。
顾祯忽而想起尚在东宫时,懿懿那时还是东宫太子妃,每每宫中宴饮归来,她面上总是有些疲惫与困倦,一回寝殿便拥着被衾躺下。
他只以为是宴饮累了,没当回事,也没记挂在心上。
太子妃每次不愿赴宫中筵席,他便以为是在闹小性子,总是回她一句:“听话些,别闹。”
她面上虽是有些委屈,却是乖乖地应了,梳洗装扮、盛装赴宴。
心头有些堵得慌,顾祯突然不敢再望那个方向,令人阖了窗牖,淡声吩咐:“去取些首饰送往椒房殿。再有上回的那些补品,问一声可用过了,若是用了,便再拿些过去。”
吴茂垂首应是,下去准备去了。
“昨日病就没好,又出来折腾这么一通,怕是又要加重了。”
帝王喃喃自语了一声,这一回,却再无人答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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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守一路去了万春殿,神色颇有些烦忧。
他一路上向身旁送他过来的吴南打听许多,他却没透露多少,死活不肯多言。他便愈发的忧心,实在想不明白,太后究竟干了些什么,惹得皇帝亲自交代他走一遭。
这一回,恐怕不是个小事。
守在外边的宫侍见他来了,急忙进去禀报,又殷勤地将人迎了进来:“郡公快快进来,若知郡公过来探望,娘娘定然高兴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