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懿懿环视一圈,淡声命了免礼,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下首的河间侯夫人。
河间侯夫人自是注意到了皇后的目光,被那冰冷如刀的视线扫视过后,她心头猛地一个咯噔,差点儿就忘了呼吸。
所幸,后边皇后再未看她,也未突然发难。
然没过多久,她便知晓皇后全都在后边等着她。
但凡她要开口,皇后必定岔开话题,但凡她要接话,皇后也总是适时地问起另一位夫人,轮到她与皇后祝酒时,皇后也只是笑着道了声好,那朱唇却连杯沿都没挨过。
几番下来,她也逐渐有所察觉。
皇后,这是在刻意下她的面子呢。
不仅是她自个察觉出来,那些个命妇们自是也隐隐看了出来,有那些个意图讨好皇后的,便干脆顺着皇后的意思,都不需皇后出手,她们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将她忽略过去。
有命妇方才在殿中见过赵家二姑娘,便顺着皇后的喜好笑道:“二姑娘这般爽利明朗的性子,臣妇瞧见了,可真恨不得从娘娘这儿抢回家去,只可惜我家大郎太大,二郎又太小,也不知将来要便宜了哪家。”
赵懿懿执着琥珀盏抿了一口葡萄酒,笑道:“她就是个闹腾性子,哪儿比得上夫人家里头的稳重,我还担忧着她将来的亲事呢。”
殿中有知晓河间侯府和淮安侯府两家婚事的,面色齐齐变了变,在皇后与河间侯夫人脸上反复逡巡半晌,心中惊疑不定。
“娘娘。”宴席过半,河间侯夫人去了内殿寻赵懿懿,恭声道,“臣妇只是想着,二姑娘这性子活泼,而我家大郎也是个稳重的性子,俩人实在是有些不匹配,怕俩人将来不睦。”
赵懿懿颔首道:“夫人所言,确实有些道理。”
河间侯夫人面色陡然一僵。
她斟酌了半晌措辞,却只换得皇后这一句话。
“还望娘娘,能体恤一二。”她硬着头皮,又回了一句。
赵懿懿面上含笑,声音温柔:“当初亲事是你们崔家要定的,如今的退亲也是你们崔家提的,现在又要叫我体恤一二。”
她神色骤冷,声音若冰刃:“夫人今日给我句准话,你们崔家,到底还要不要脸?”
河间侯夫人面上一片愕然,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下来。
“既要退亲,那就光明正大的退,我还高看几分。”赵懿懿眉眼满是戾色,直接将手中茶盏掼在地上,冷声道,“你们崔家全都是死人呐!连退亲的不敢亲自来退,竟派个下人来告知?!”
那成窑杯盏在脚边绽开,里头的茶水泼了一地,河间侯夫人讪讪道:“娘娘,臣妇也只是,想探探贵府口风如何,这才不敢贸然登门。”
赵懿懿闭了闭眼,掩去眸中怒意,放轻了声音道:“夫人,可是成心想羞辱我赵家呢?还是成心想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