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那回她替赵辰求情的事。
是,也不全是。
这几年的点点滴滴,最终汇聚成海,而他那日的冷声斥责,便是最后一滴水,化作惊涛骇浪向她拍打而去。
而他,却还在怪她爱生气、爱闹、爱使性子。
顾祯从未像今日这般,只觉有一团火在心头烧灼着,叫他生出焚毁一切的欲望。
他捏着凭几扶手,根根青筋绷出,缓了好半晌,方道:“找几个人教她规矩,对了……崔家和赵家退亲的事,其中可有她的手笔?”
“具体事由奴婢不知,不过长公主似乎没有参与其中。”吴茂摇了摇头,犹豫过一瞬以后,又道,“只是长公主这些日子,似乎和崔家姑娘关系不错,俩人时有来往。”
顾祯在扶手上轻点了几下,沉吟道:“将她领去玉法寺清修些日子。”
想起懿懿所受的那些委屈,顾祯便觉有一股怒意从周身蔓延开,声音便彻底的冷了:“这么爱插手朕家事,那朕也来管管她的,将她的食邑都削了罢,等她什么时候改好了,朕再酌情给她恢复。”
吴茂猛地一惊,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栽到地上去。
便是汝南大长公主那般令陛下厌烦,也只是削减大半食邑,没全削了啊。本朝被剥了食邑的公主,迄今算下来,除却被赐死的那些个,再无旁人了。
今日,能算是陛下这些年罕见的动怒,以至于下了这样重的惩处。
“去罢。”顾祯挥了挥手,令吴茂退下。
殿中重新恢复寂静以后,他抬手覆面,靠在榻上,突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眶忽而一酸,身子有了些微的颤意。
两年多了,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明明有那么多可能,他到现在才明白自个的心意,才恍惚间发觉,自个喜欢上了皇后。
才堪堪想起来,要替她撑腰。
可她受了那么多欺负,又岂是他一句,往后会替她撑腰,便能解决的?
从前,他怎能……他怎能那样待她。
在榻上靠了半晌,顾祯忽而起身往外走去。
他步子微有些踉跄,侍从忙问道:“陛下往何处去?”
顾祯没有说话。
他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椒房殿见她,他想见见她。想要告诉她自己错了,想她能够再回头看看自己。
顾祯神色恍惚,指尖嵌入肉中,钻心的疼。
他想她了。
想她的笑靥、她的轻声细语、她害羞低头时的眉眼、她做的朝食、点心。
还想那个,以前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