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二房之间,虽一直以来关系平平,却到底都姓一个何。
不管内里如何,在外人看来,始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几年,他虽对二房多有防备,却没打算直接将二房置之死地。
陛下将查清二房罪证的事儿交到他手上,便成了个烫手山芋。
何明守心里头清楚,自个那皇帝外甥,从不会无的放矢。但凡他有所举措的事,便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恐怕连如何惩处都已经想了个清楚。
二房这一回,只怕是将他给得罪狠了。
“姑娘可回来了?”跨入府门,何明守一面朝里走,一面问着身旁长随。
那长随回道:“今儿一早,夫人就派了人去,将姑娘从宫里头给接回来了。”
何明守点了点头,又问:“今日长贤来的事,可与夫人提过了?”
“提过了、提过了。”长随笑道,“不但提了,夫人今日还亲自见了傅郎君,问及他在任上政绩如何呢。”
何明守捋着短须,面露几分笑意。
傅长贤是何家庶支的外孙,因父母双亡之故,自幼养于何家。何明守见他颇有天分,亲自教导过两年,算是半个师傅。
更是他看中的女婿人选之一。
正往里走着,隔着丛枝叶茂密的桂树,传来几道争执的声音。
家中小儿辈吵闹,正是审视的好时机,他不禁驻足于此,背手凝睇了过去。
树后,一锦衣男童跺着脚,伸手往前抓,想要将那风筝夺过来:“你给我!我让你给我,你听见没有?”
何寻芳将那只雀鸟风筝护在身后,恼道:“这是我的东西,你想要,你不会让人去扎吗?”
那男童够不着,愈发地急,又要劈手来夺:“快点给我!”
周遭侍从们拦的拦、劝的劝,乱成了一锅粥。
跟着那男童的妇人劝道:“大姑娘,不过一个风筝,二郎君要,不若就给他好了。等改日,再让我们夫人赔您一个可好?”
“既然只是一个风筝,你们连个风筝都没有,还要来抢别人的?”何寻芳说着说着红了眼眶,伸手猛地一推,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那锦衣男童霎时跌坐在地上。
毫无防备地摔在青砖上,不可谓不疼,男童登时嚎啕大哭。仆从们先是一怔,忙要伸手去扶,却被男童一把推开。
他指着何寻芳,赤红着一双眼,边哭边恨恨道:“你等着!以后都是我阿兄的!等将来,我让我阿兄把你赶出去!”
隔着枝叶缝隙,何明守看了个真切,脸色阴得骇人,两道锐利的视线凝着树丛后,几欲将那树丛灼穿。
长随看了看他的面色,大气也不敢喘,又转回头去看那二郎,神色更是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