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些,将醒酒汤用了再睡。”顾祯轻唤了一声,伸手欲将她扶起来。
赵懿懿不大高兴,转了个身朝向里侧,闷声道:“不想用,陛下自己用。”
顾祯失笑:“朕又没醉,用醒酒汤作甚?”
赵懿懿心头一团乱麻,兼之他在耳畔聒噪着,愈发的不高兴。面颊埋在那菱纹枕上,好半晌不肯说话。
她今日这般,分明半点儿也不肯听话,却又透着几分乖。
连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竟也透着柔软。
顾祯心头暗自叹息一声,复又伸手,欲将她扶起身来。
“今儿去何处玩了?”他低声问了句。
赵懿懿这会儿不甚清醒,何况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既问了,她便也如实答:“去酒肆了。”
顾祯应了声,又柔声问:“一直待在酒肆中,还是玩了些别的么?”
纵然已从宫侍口中知晓她今日行踪,可他偏偏,想要听她亲口说的。
赵懿懿已然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说:“看了胡旋舞。还有个唱曲的伶人,也怪好看的。”
夜风吹拂进来,那扇未关好的窗牖便吱呀作响,继而被风吹开,那南风就这么灌了进来。
满室清风,裹挟着院中几丝清新气息。
顾祯垂目看她,笑着应和两声,又低低地问了几句。
赵懿懿却有些抗拒,眉心微拧着,转过身轻轻一推:“陛下别问了,妾身不想说,也不想饮醒酒汤。”
她未睁眼,只是随手这么一推,却推着了他的胳膊。
其实并未使多大气力,然顾祯也未有丝毫防备,手中端着的醒酒汤一倾,尽数洒在他身上。
洒了一身的滚烫,那醒酒汤慢慢往里渗,似是将他裹在身上、用以固定断骨的布也浸湿了。
钻心的痛往上翻涌着,看着他那碗空了的醒酒汤,赵懿懿脑子里头先是一怔,旋即回过神,猛地坐起了身来。
她呼吸有些急,怔怔地看着顾祯,唇瓣翕动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太久了。
俩人太久未曾说话。
一时间,她甚至不知该如何说。
换做从前,她会如何?
赵懿懿努力回想着,闭了闭眼,忽然想到,换作从前,她待他必定小心万分,怎会将汤汁泼到他身上去。
“陛下。”赵懿懿轻蹙了眉头,将将唤过一声,却被他给打断了。
顾祯笑着说:“没事,朕无碍。”
他将那白瓷小碗搁置在案几上,先起身将她按回榻上,掖了掖那柔软的薄衾,抚着她的发丝道:“朕再去熬一碗来。你又不善饮酒,等喝了再睡,否则明日又该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