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被细密的针猛然扎过,尖锐的刺痛直往骨髓深处钻去,叫他呼吸于那瞬间停滞,身子一寸寸地发凉。
这话毫无疑问,是为诛心之语。
轻飘飘的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锋锐无比,最终组合成了一柄利刃,无任何保留的捅进了他的心窝子。
心脏的疼痛牵扯到了肋骨的伤处,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可他有法子避开吗?
顾祯紧紧咬着牙,五脏六腑似是也随之烧灼,火一点一点蔓延而上,烧得他浑身都僵了。
忆起过往种种,顾祯面上却是浮现了一层悲凉。
他虽认定懿懿是自个妻子,可这些年所作所为,却没有半点是将她当做妻子看待、当做妻子敬重。
别说替她出头,怕是连她在何处受了委屈也不知晓。
不是没法子知晓,只是不曾上心罢了。
也难怪,懿懿才会觉得那座巍峨华贵的宫殿,不是她的家。
顾祯呼吸微有急促之意,闭了闭眸,眼睫不住地颤着,拽着她胳膊的手小心翼翼往下挪,不期然触碰到那柔荑。
稍稍怔神过后,便猛然将她攥在掌心之中。
生怕攥得晚些了,她便会立马飞走。
“陛下。”赵懿懿皱着眉头想要挣脱,发觉被他牢牢扣住以后,不由恼道,“疼……”
顾祯的声音打着颤,低声道:“宫中侍从,尽皆罚过,母后那边朕也告诫过。往后在宫里,再无人敢轻视欺辱你。”
“你别这样,懿懿。”心头愈发的难受,他轻声说,“跟朕回家吧。”
被他攥得这样紧,赵懿懿自是难受的。
挣了好半晌没挣脱开,她也有些着恼,便不管不顾的直接上手推了过去:“陛下松开。陛下问妾身为何不想回,你妾身就告诉陛下好了。”
那双柔然的手,好巧不巧地推到了伤处,锥心的疼猛然蹿了上来,顾祯面色霎时一变。
赵懿懿先是一怔,随即别过了脸,继而说:“妾身喜欢长安,只因对长安的回忆无一处不好,更因着这里是妾身的家。洛阳的大庆殿虽宏伟壮阔,宫娥无数,却只是陛下的家。”
“陛下说让妾身一道回家,可又有谁,将那当作过妾身的家?”
无论是宫侍、亦或是旁人,谁又真恭敬待她过。便是他自己当初,不也尽是漠视与冷淡么?
想着想着,赵懿懿心里头莫名的委屈,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却是映了些苦。
刀子一下一下的在肉上刮着,顾祯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颤巍巍地去拉她的手,轻声说:“懿懿,朕知道、朕都知道……”
“从前,朕亏欠你良多。”忍着肋骨的痛,他艰难道,“往后余生,你让朕好好补偿回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