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所见,飞檐如钩、瓦砾若琉璃,正是巍巍屹立的清月阁。她心下了然,看来此处是延德殿了。
正望着几许湛蓝出神之际,门扉被吱呀一声推开,云竹领着两个小宫娥,一个端着汤药、一个端着吃食入内。
“什么时辰了?”赵懿懿怔怔然问她。
云竹答道:“午正了,奴婢先前来过几回,娘娘都没醒。方才听着里间动静,才又叫人去热了吃食与汤药过来。”
她在榻边坐下,探了探赵懿懿的额头,无奈道:“娘娘昨晚到底喝药了没有?”
赵懿懿摇摇头,杏眸水汽氤氲:“忘了用。”
“这怎么能……”云竹亦是气结,怔在那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方道,“奴婢叫人熬了粥,又炒了几个小菜,还有娘娘喜欢的糟鹅。娘娘快用了,再将药给服了,睡上一觉病就能好。”
赵懿懿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用着粥,那粥刚熬好,烫得她直皱眉头。
一碗粥见底时,她忽而问:“我听人说,陛下昨晚从火场出来,可走水的地方不是椒房殿吗?”
云竹舀粥的动作微顿,垂目看着自个的裙裾,沉默许久,才轻声说:“昨夜,陛下误以为娘娘尚在殿中,亲入火场救娘娘,不知是何缘故,最终在火场中晕厥过去,还是被宫人给送出来的。”
赵懿懿突然就呛到了。
云竹喂她饮了小半盏茶水,才觉得稍稍好了些。
喝过药后正要睡下,却有林太医提着药箱在外求见,要给她看诊。
昨日突然发热,是受了惊的缘故,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林太医诊过脉,又开了服温养身体的方子,才叹道:“所幸娘娘昨日不在椒房殿……”
赵懿懿因而问他:“陛下如何了?”
林太医提起的笔悬停在那,沉吟不知多久,终是回道:“陛下昨日陡然冲了进去,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又翻找得急,身上被火燎得狠了些。先是在内殿咯了血,被送出来也没一处是完好的,臣在给二姑娘看诊时,瞧见陛下有处皮肉似乎和衣物黏在了一起,血肉模糊的……”
稍稍想了下那场景,赵懿懿浑身毛骨悚然,她倏尔捏紧身下被褥,无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那今日呢?”她问。
“陛下还未醒,杨、李二位太医令正领着数个太医全力救治。”林太医声音压得很低,复又提笔舔墨,继续写着方才未写完的药方,“臣今日去过一趟紫宸殿,只是隔着把了个脉,具体的事宜,尚不知晓。”
因陛下重伤,今日早朝也免了。
此消息虽还对外死死捂着,他们这些太医令也不允许归家,然昨晚宫城的那场大火,浓烟覆盖了半个洛阳城,却是怎么也瞒不过去的。
这会儿,外界也多多少少会有些猜测了。
他们不能出宫,自是不能知道外边如何,可想也知道,必然是一些不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