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如注的水流自屋檐低落,赵懿懿静坐半晌,而后在殿中转了转。
先前困倦,并未观察过,这会儿抬目一看,才发觉内殿置了一张琴,琴边是一小巧的兽首香炉,虽未焚香,炉中所散发的气息却有着些微熟悉感。
他并非善操缦之人——至少以赵懿懿对他多年的了解,是这样的。
距她上一回来紫宸殿,已是大半年的光景,殿中摆设显得熟悉且陌生。
却清晰记得,原来是没有琴的。
莫说紫宸殿,就连东宫也从未放过琴。
且这琴并非挂着,而是放置于琴案上,显然主人不久前才弹过。
“怎的有张琴在这?”赵懿懿挑了挑眉稍,好奇问了句。
吴茂回道:“从长安回来后,陛下便命人取了这琴放在紫宸殿,时常取下来拂拭。还特意往太常寺,取了几卷琴谱。”
赵懿懿看着琴身的流水断纹,又瞥了眼窗外随雨而落的柏叶。
视线一转,见着墙角放着的漆壶。
她哂笑了声,他成日偷偷练着,不力压众人才怪。
“这个又是何时有的?”赵懿懿指了指,问吴茂。
吴茂道:“也是自长安回来后放置的。”
赵懿懿笑了笑,突然抬步朝外行去。
吴茂心头一惊,跟在后边想要拦下,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道清润声音由远及近:“懿懿想去哪儿?”
皇帝刚刚沐浴过,身上还沾着水汽,寝衣外披了件玄色外袍,含笑入内。
见着皇帝来了,吴茂暗自松口气,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赵懿懿没理他,仍旧朝外走着:“天色不早了,妾身想回去。”
刚迈开步子,却被人从身后紧紧箍着,仿佛要揉到怀里去。
“别走。”顾祯埋在她肩窝处,声音颤了颤,“懿懿,别走好吗。”
“雨这样大,被淋湿了怎么办?”
他声音里带了些急切,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半点也不肯松开。
抱着她,说了许多的话。
他一直在道歉,一直在安抚着,最后甚至叫人分不清他说了什么。
“陛下是去沐浴了,不是去饮酒了吧?”赵懿懿耐着性子说了句,到底忍住了,没发作。
顾祯心口慌得很,鼻息尽是她身上馨香,不禁道:“懿懿,朕只是……只是怕你走,怕你丢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