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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尔, 一道黑影落下来。

    有人临窗站着, 背对着木窗,衣襟沾了血,这会让正滴滴答答往下落,他单手提着剑,满身刑煞气。

    一颗心跳到嗓子眼。

    几乎在瞬间, 章伏大腿一阵发软,下意识跪下来,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冷汗涔涔而落, 生怕会引来外面的刀剑。

    他现在才终于明白。

    无论太子死或者不死, 自己都注定活不了命;太子死了, 他要么成为太子侍从的剑下亡魂, 要么被推出去当替死鬼;太子不死,那他就更没可能活下去。

    恍恍惚惚间,他听见外面人的交谈,阴冷的声音像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直勾勾盯着他。

    “屋里似乎有个人。”

    “先把这些走狗砍了,再去搜屋。”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章伏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他紧紧攥起拳头,冷汗止不住地流。

    不成,他不能死。

    他得活下去,完完全全地活下去。

    他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熬出头,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还没有封侯拜相,还没有把林晴山踩在脚底下,还没有让从前看不起他的人付出代价。

    他不能死。

    他得活着。

    章伏俯身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胸膛剧烈起伏,豆大的汗珠顺着侧脸滑下来,眼里划过一丝幽光。

    他僵硬转过头,看着木床边懒懒倚着的年轻人,舒了一口气,章伏咽了咽唾沫,趁着外面的人不注意,悄悄把木窗的最后一条小缝也封上。

    章伏站起来,捞起宽大的袖摆擦了擦额头上滚落下来的汗珠,又把湿漉漉的手往衣衫上抹了抹,才抬脚慢慢走到木床边。

    年轻人坐在木床边,手里握着卷木制拓印,大抵是白昼时日光太过耀眼,徐敬山双眸上又覆了素白丝绸长带。

    葱白修长的指节搭在拓印上,细细摩梭,琴师的手漂亮得过分,映着床边半明半暗的烛火,仿佛能看出那双手上佳的骨相。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徐敬山微微抬头,透过素白长带,章伏仿佛可以隐隐约约窥见长带下失神的双眸。

    章伏压制住内心的惊惧,挤出一抹笑,放低嗓音,轻声说:“徐公子,你在这儿一动不动待了一夜,也不闷得慌。”

    徐敬山举起手上的锁链,清颧瘦白的手腕上,紫红伤痕宽宽一道,显得格外可怖吓人,他笑笑,嗓音温温柔柔的:“章大人许是忘记了,我并没有出去的机会。”

    章伏将将滚出舌尖的话停滞住了,半晌才讪讪一笑:“昨个儿晚上的事儿是大事儿,上头很看重,我不是怕你什么都不懂,坏了贵人们的计策吗,我也是想回护你。”

    “你还年轻,是个好苗子。”章伏假惺惺道,“你且细想,你眼前摆了条平步青云的路,若是因为你自个儿不懂规矩,白白让机会溜走了,说不准还得赔上自己的命,岂不是很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