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目光垂落在窗檐的积雪上, 突然有些晕,眼前一片黑,昏昏沉沉的,像是坠入望不见尽头的泥沼。
风雪簌簌落在江鹤声的袖摆上, 雪水温凉, 顺着袖摆流到瓷白的指尖上, 慢慢滴落下来, 溅到窗檐上,开出旖旎的小花儿。
江鹤声站在窗边,缓了好一阵儿,思绪才慢慢清明,喉中那股腥甜的血气也压下了。
他把窗子关紧了,召来天一,接过锦帕细细擦拭指尖,吩咐天一多加些银炭,想了想,又慢慢开口道:“去同少师大人知会一声,他家的小妹妹现下在东宫。”
秦晚妆乖乖巧巧站在原地,眸光懵懵懂懂的,她仰起小脑袋,看着她的太子哥哥,有些不开心,轻拧着眉,很担心的小模样:“太子哥哥,你生病啦,为何不请郎中呀。”
江鹤声闻言,怔忪一会儿,他近日总是如此,几乎要习惯了,他倒是疏忽了,小姑娘瞧见他咳嗽兴许会害怕担心,他笑着,眉眼舒展,嗓音温润,哄小姑娘:“前些日子,已请过太医了。”
“那也该再瞧一瞧呀。”
秦小猫儿吧嗒吧嗒跑过来,她觉得太子哥哥十分不懂事,先前她发病的时候,林哥哥让郎中姐姐日日都来府里看她呢。
江鹤声牵着她,慢慢往矮桌边走,轻轻唔了声,又想起宫外漫天的飘雪,道:“待风雪停了,孤再传太医罢。”
*
书房里的银炭烧得愈发旺。
“吧嗒——”
狼毫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音。
江鹤声微掀眼帘,循着声响去瞧,看到地上滚落的狼毫时,他微微愣神,放下文书,去看身边的小姑娘。
这小混账大抵真的带了些软糯甜糕的习性,这会儿整个人都软软地趴下去,贴在乌木矮桌上,没骨头一样。
她习字的姿态却十分端正,认认真真瞧着宣纸上的墨迹,卷翘的乌黑长睫一颤一颤的,小手自然伸开,扒在宣纸上轻轻挠了挠,打了个小哈欠。
“阿桥。”
温温凉凉的嗓音,像院落里积攒的白雪。
“昂——”
秦小猫儿迷迷糊糊的,想了许久,才想起来阿桥是她的名字,太子哥哥在叫她呀。
秦晚妆下意识仰起小脑袋,睡眼惺忪,她揉了揉眼睛,有些困。
江鹤声看着这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尽力睁开眼睛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