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头人举起一块白玉令牌,眉目冷漠,打断他的话:“陛下口谕,太子疑似与宫中刺客勾结,特令我等再至东宫,细细搜查,公公见谅。”
“公公不必如此恼怒,清者自清。”他又道。
天一见着那令牌,一腔话堵在喉咙里,哑火儿了,他知道这是皇帝亲自下的吩咐,即使心里有万种火气,也只得压下,抿了抿唇,拂袖往水榭边走。
那领头人微微睨了天一一眼,收起令牌,转身对着林岱岫施了一礼,问:“少师大人为何在东宫?”
林岱岫看着宫内的玄甲卫,他垂眸,漫不经心地,轻拈指尖,素白的梨花被碾成粉末,稀稀疏疏洒下来,他微掀眼帘,温声笑笑:“来捡只小猫儿。”
“原来少师大人还有这样的意趣。”男人跨着刀,不自觉压低声音,同林岱岫攀谈道,“尚栖宫里倒是养了不少猫儿,俱是域外进贡来的,品相都不差,少师大人若是喜欢,可以去瞧一瞧。”
青年人微微抬眼,笑出声,清透的眸子温温柔柔的,像漫过草野的春风。
他看着眼前人,静默良久,直直看得那人心里发慌,不自觉去按刀,林岱岫才收回目光,温和道:“养一只已足够劳心费力了。”
这时,有个玄甲卫推门而出,朝着这边儿远远喊了声,男人同林岱岫施了个礼,匆匆走过去。
*
“砰——”
瓷器被猛地砸到地上,刹那间,劈里啪啦炸开,碎片溅起,擦过江鹤声的脖颈,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父皇息怒。”
清清雅雅的声音落在御书房里,小少年跪在地上,垂首低眉,面色有些苍白,唇上几乎失了血色,身姿却挺拔:“父皇当真觉得儿臣与刺客有牵连么?”
“你没有么。”
皇帝冷冷看着他,居高临下的,他的目光有些浑浊,眸子里却翻涌着无尽的嫌恶,他紧紧咬着牙:“你想让朕死。”
江鹤声有些错愕,猛地抬头,对上皇帝冷漠的目光,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染上几分茫然:“父皇……”
“住口。”
皇帝沉声打断他:“抬上来。”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几个太监弓着身子,抬进来个裹着白布的尸首,他们对着皇帝跪下,把尸身放好了,恭恭敬敬立在一边。
“你先前见过他。”
皇帝把白布掀开,俯身冷睨江鹤声,冷声道:“你记得吗?”
他摆了摆手,老太监呈上一枚岫玉,皇帝把那岫玉拿起来,扔在江鹤声面前:“你的玉为何会出现在这种晦气东西身上?”
江鹤声看着熟悉的岫玉,垂眸,指尖轻轻颤颤。
小太监昨日夜里跌下高楼,已经被摔得面目全非,脸上显出些乌青的斑块,浓稠的血迹自七窍而出,显出暗沉的死相,他的五官几乎已经看不清了,浑浊的碎渣沾在耳朵里,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