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温声道:“先去拜会贵妃娘娘。”
行宫有高楼。
纱幔顺风而摆,舞女立于台上,水袖招摇。
雪簌簌而落,映着漫天银白的雪色,琉璃盏里酒浆轻晃,闪着瑰丽的清光。
“你当真不喝吗?”
美人儿抬头,眸光落寞:“这是姨母特意为你备下的醇酿,很是珍贵呢。”
“孤不喜饮酒。”
江鹤声不远不近站着,眉目疏冷。
贵妃却笑,她懒懒从榻上站起来,端起琉璃杯,扶着阑干望楼下喧闹的宾客,她像是没睡醒一样,扶着额,眉眼间尚待惺忪睡意,语气很发愁:“可是本宫备了一坛的陈酿,你若是不喝,本宫给送给谁喝呢?”
美人儿凭栏,笑得柔和,伸出纤纤玉指,一下一下,点着楼下的朝臣:“太常寺卿,中书令,太子少保……”
“唔。”
她眉眼舒展,漂亮的眸子里显出些温情款款的意味,温言细语同江鹤声商量:“还有你悉心教养的那个小姑娘,她生得很漂亮,本宫见过她,很欢喜她。本宫把这酒分给这些人,让他们代你喝,好不好?”
寒意自地面慢慢往上渗,钻入骨骼,江鹤声看着阑干边站着的美人儿,五指收拢,指尖微微泛白:“姨母,您过于明目张胆了。”
贵妃晃晃琉璃杯,满不在乎道:“怎么会呢。”
“这里的人那么多,又遇上大雪封山,出点什么事很正常,死几个人也再正常不过了。”她温温柔柔道。
“不过。”她顿了顿,有些好奇,看着清清雅雅的小少年,“好孩子,你为什么不喝?”
“毕竟,你这样善良。”她似乎很不解。
冰冷的刀刃划上白瓷般精致的脖颈,江鹤声手里握着短刀,突然出现在贵妃身后,簌簌的飘雪落在寒光上,化成冰冰凉凉的雪水,顺着贵妃的脖颈,滑下温热的躯壳。
“大胆!”
尖细的声音,略带了些惊慌失措。
“铮——”
长剑出鞘。
太监们把他围住,身穿甲胄的侍卫乍然出现,剑尖齐齐对准太子。刹那间,剑拔弩张,空气似乎凝滞下来,沉闷得让人窒息。
“姨母。”
小少年难得叫起久未说出口的称呼,他有些不明白,漂亮的眸子里染上些茫然:“为什么。”
贵妃似乎永远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又笑:“因为你是哥哥,你要让着小六,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