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渠酒肆里,宴归怀提了一样的建议。
“太学六千学子里有一半是从各州郡来的,陛下可着令他们返乡,逗留京城的,以‘不孝悌’之名取消往年太学课考成绩,学子寒窗苦读,绝不敢轻举妄动,也就不会再喧哗了。”
不孝不悌这一个名声压上,一压一辈子,前程也就毁了,无人会轻易尝试。
宴归怀这一计釜底抽薪,不可谓不好。
崔漾却未立时应下。
一行人刚从对街的贤良馆来,这是司马庚九年前命人建盖,专门给各州郡举荐的孝廉、应征召的学子、能人志士居住用的。
十月课考,眼下临近八月,文武试将近,往年贤良馆早早就住满了,地方也一扩再扩,住也住不下,今岁门可罗雀。
如今的上京城不是没有学子,是学子们不屑应诏,没钱住客栈的,宁愿睡破庙墙角。
且还有一些慷慨‘义士’出资,搭救这些学子留住京城,书生们不但没走,还几乎全留下了,打算一留留到十月岁末,眼下走在街上,随处都能看见书生文人。
陆子明行礼回禀,“今日朝会散了没多久,太学里跳得很厉害的高言、高睿,郑弥、袁江已经托病归家,想来朝中无人敢在这件事上煽风点火,情况好了很多。”
数千学子聚集上京城,一直没闹出什么动静,也没有过激言论,诗作不少,只不过是写些山山水水,拉帮结派,拒不出仕做官罢了。
崔漾略翻侍卫搜集来的诗词,倒笑了笑,“果真是读书人,表达抗议也十分文雅致趣,你看这句‘豺狼当道鬼神泣,萧鼓哀吟上云霄,王公自顾万金身,青山旧国故难归’,简洁明了,短短四句,便把朕,连带满朝文武通通骂了一个遍。”
清流学子虽无官职,但力量不小,百余前年宦官当道,几次党锢之争太学学子都牵扯其中,出力不少,太/祖朝到司马庚之前,太学十分势微,几乎等于无,现在规模比百年前还要盛壮,却没出现什么激烈的抗议声。
却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读书人脊梁骨硬,以平尽天下不平事为己任,又因读书开智明理,天下混乱时,第一个跳出来的,除了清官硬臣,就是读书人了。
眼下未置一词,是不屑与女子争论口舌,常言君子不非议女子,不妄议女子,大多时候并非是尊重,而是不‘以强凛弱’,是立于君、父、兄、夫高人一等的位置上,不当女子是对等的对手,既然不屑于顾,便不必付诸口舌,寄情山水,也并非真正的乐山乐水,而是消极悲观厌世。
宴归怀面色些许凝重,“臣已着人打听过,文博士张芝山,武博士岑参年已经交代了学子,文武试今年一定要举办,赛场,判官,司礼都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