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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沈元跪在囚牢前,压低声音道,“请先生随属下出去罢,暴君狡造国书,行不义之师,对这样的人,先生不必觉得抱歉,主上让属下带先生出去。”

    沈恪眸中带着压制的怒意,“国书一出时,我便写信传于平弟,让他不要干涉此事,陛下狡造国书不对,但天下乱势,女帝既已临朝,又不肯退去,消息一出,四方诸侯意动,天下必定大乱,若有强兵镇压,兵乱牵扯的州郡少,才能稳固大局,我已将沈家交于陛下手中,平弟该明白我的意思才是。”

    沈元微怔,他并非单纯的影卫,而是同沈平一样,已在山野略有名声,闻言便道,“兼爱天下,如果女帝有德有行,天下无不敬服,万国来朝,何须兴兵。”

    沈恪略有些失望,“你不该在大成境内做游侠,而是该去各诸侯王封地内看一看,许多诸侯小国盘踞一方,只是据此为地,图谋壮大,有粮就打,没粮便劫,百姓并不是他们的子民,只是他们的菜篮,你即然是替侯国百姓请命,也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想不想。”

    沈元默然不语。

    禅位大典后,沈先生便一直称呼女帝为陛下,因为名正言顺,皇权正统,家主则向来对以军功进位的武将十分反感,种出的粮食,改进出的农具,也绝不卖于攻城一方,先生会将沈家交于女帝手中,听凭女帝差遣,家主则劫持粮道,散于百姓中,欲逼迫女帝回撤大军。

    沈元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会喜欢战争的百姓,女帝若顾念民力,便应当将存粮发给受灾的百姓,而不是用来打仗,士兵们解印回乡,能春耕秋收,没有战乱,百姓们能安心种地,像他们在自己的村舍一样,相互友爱,邻里相帮,一起种地,一起分粮,岂不安平快乐。

    正因为有君主皇帝生私欲,天下才会大乱,兵战不休。

    但道不同,已不相为谋,两位家主偶尔相聚,相互间早已绝口不提朝政,不问天下,只余兄弟间家常琐事,来信去信只问家中人可安好,在外游学可安好,沈元知道,再如何劝说,也是劝不动的。

    沈元再叩行一礼,“请先生随属下走罢,先离开这里再说。”

    沈恪道,“我知道阿元你从小跟着平弟习武,武功很高,但外头必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逃脱不了,假如侥幸逃脱,请不要再来,天下何人能困得住我。”

    沈元微怔,知晓先生的意思,不过一抔黄土,死也便死了,还在这里,是因为女帝尚未完全掌控沈家,需要他在这里。

    沈元叩首,“阿元虽是跟随家主长大,幼时却是先生救下阿元性命,又见阿元喜欢武学,将阿元送至家主身边,有当年先生相救,才有阿元多活至如今,阿元自愿来救先生,若因此丧命,且请先生不要自责,先生在信中与家主道女帝心胸宽宥,若非劫粮在先,必不会对游侠下杀手,但为心中之道,虽死无悔,先生保重。”

    沈恪叫他起来,“你快走,如若能走脱,便说看见我在京中散步,太学授书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