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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前全家里小七小八小九年纪最小,小七小八是双胎,年纪十五,与他们在一处,都还有气,后头小八伤重病故,但小七小八长得一样,所以装一装,也骗过了父亲。

    只是小九,十四岁,还没有及笄,还没有长大,全家宝贝的妹妹,死在了十四岁。

    兄长们离开前,叫他们就算爬,也要爬回上京城,去救妹妹,因为妹妹是女孩,如果掉进王行和那些士兵手里,肯定会生不如死,但谁也都知道来不及了,死在边关的,回京时死在路上的。

    崔漾见父亲腰间挂着一个囊袋,沉沉的,想去拿,手被拍开,“是给小九的,给小九的。”

    崔漾双目酸涩,给父亲把完脉,温声问,“我一直过得很好,身体也不错,兄长们身体还好么?这些年过得可还好?有无成亲?”

    崔冕崔灈先点头,又摇头,当时在洛阳府被王家死士截杀,刀兵上淬剧毒,原以为父子四人必死无疑,但醒来时人在千里之外的交跖。

    崔石请了医师给他们解/毒,父亲疯疯癫癫,小八没挺过来,他和小七得崔石照料,捡回一条命,两年后方才能下榻,能下榻后带着父亲北上寻仇,只是刚到江淮,便收到了王家满门抄斩的消息,与王家勾结的五城兵马司刘庭、卢列、中大夫常广等人皆已伏诛。

    仇人已死,将父亲拜托江淮之地一位故旧照料,兄弟二人沿着曲江沿途一直寻到出海口,没寻到妹妹的尸体,收归安葬几位兄长后,失去了心力,回江淮一处山村里避世隐居。

    只偶尔听闻沈家沈恪供奉阿九牌位,为阿九终身不娶的消息时,才略有宽慰。

    崔漾给三人把脉,依次写了药方,叫蓝开去取了药来,就在金銮殿煎,彼时司马庚还需要沈家与王家抗衡,自然不可能叫父兄知晓是沈恪射杀了她,必定是叫崔石说了谎话,把罪行全都推给了王行。

    崔漾却不多说这些,见内劲对父亲无用,搭着他的脉搏,缓声背了一段管子,像幼时一般,倒着背。

    就像公羊丘说的,崔呈每次叫她背书,她表面上很不以为然,实则每次都要倒着背,因为每次她一背完,父亲无不是开怀大笑。

    崔呈起先很暴躁,似乎头疼欲裂,后头似乎陷入了回忆里,渐渐安静下来了,接着开怀大笑,“是小九!是小九!”

    他呆呆坐着,忽而喜忽而悲,手舞足蹈,“老大,老二,我梦见小九了!梦见小九长大了!”

    崔冕连声应着安抚,见妹妹面色苍白,担忧地看了眼旁边的侍从。

    崔漾摆手说无碍,只是叫蓝开在中正楼收拾出一个偏殿来,给父兄住。

    崔冕崔灈想说出宫去住,但看妹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坚持,听有臣子求见,先带着喝了药昏昏沉沉的父亲去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