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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漾一眼便能认出,对方不是易容,是真的父亲和七兄。

    “小九。”

    崔呈哇哇大叫,披头散发,带得镣铐咣当响,两人能走动,崔漾多少松了口气,但唯恐司马慈给二人下毒,或是用药,疾步上前,先给父亲把脉,原本半年前在冀北,她便收到老神医的信,说父亲的离魂症有希望大好了,却被司马慈劫到了越地,只神志不清也好,虽是受了不少伤,却不不会记得这些加注身上的伤痛。

    父亲左肩,背上,都有刑伤,七兄也是,面带病容,五脏六腑亏损得厉害,脉象涩滞,是常年待在阴寒之地的结果,经脉淤堵,久不治疗,有残疾的风险,催动些许内劲,与他们疏通淤堵的经脉,二人手腕脚腕上挂着的铁链碗口粗,已将手脚磨出血肉,崔漾试了试,这镣铐显然防着她,掌间灌满内劲,劈不开。

    “听闻姐姐修习的功夫可以与人疏通经脉,去除病痛,看样子是真的,姐姐也替我疗一下罢。”

    崔灈咒骂,“你这个痨病鬼,从小娘胎里带出来的晦气,怕传染晦气,小九从小就不会靠近你,连跟你共处皇宫都不能,常常住在侯府,替你运功疗伤,你也配么?”

    崔灈破口大骂,立时有卫兵上前,鞭子抽过来,崔漾挡开,诧异地看了一眼兄长,她为何不离司马慈远,旁人不知,父兄是知道的,嘉元皇后叫她不要靠近司马慈,会夺了司马慈的精神气,害他生病,她虽年幼,也自来不把嘉元皇后的命令放在心上,这件事却记得很牢,离得远远的,从不靠近。

    哪怕全天下,整个宗亲里,寻不出第二个比他更精致可爱,更爱笑的伙伴,她自己不爱笑,却十分喜欢同快乐的小孩待在一处。

    都说小太子虽是体弱,却爱玩乐,逢人便笑,温和可爱,与现在这副珠玉在外,癫狂冷漠的模样,已不是一个人了。

    激怒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崔漾示意兄长稍安勿躁,此时的情形,激怒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司马慈却一点都不动怒,“锁链是我特意叫人打造的,准备了一年之久,凭你武功再高,能劈开石块,也劈不开这金刚链,开锁的钥匙在我袖子里,姐姐你自己来拿。”

    “小九——”

    崔漾踱步过去,先发觉了他腿脚的异样,探手去取钥匙时,只见袖袍滑落,臂膀上伤痕纵横交错,凹陷的地方杯口大小,脖颈处亦有伤痕掩藏在白袍里,崔漾探手扯开他的衣衫,露出一具消瘦,凹陷不平的身体,肋骨,腿,膝盖骨,手腕关节,伤势深浅不一,都是旧伤,看样子是几年前的事了。

    身体折损到这般程度,已是苟延残喘,油尽灯枯,便是山珍药石养着,顶多拖上一年半载。

    血脉里有一阵针刺的锐痛,叫她一时站立不稳,后撤了一步,负在身后握着折扇的手指收紧,“你已成了宦人,抢着当什么皇帝,三十万麒麟军屯兵陵林城外,你无论如何算,也没有胜算,你投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