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灈听完,进了内里。
案桌上一个陈旧的布袋,旁边散落着各色的石块。
另外一侧放着两卷心经,乃是当今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武功心法。
上首字迹清正,笔画内敛大气,不说这一份能修改武功秘籍的天分和能力,单就这一副为士林称道的正统隶书体,也是了不得成就。
文武兼修。
崔灈沉默片刻,等了一会儿,直至油灯的灯芯几乎烧尽,方才低声回禀,“父亲,没找到尸体,只是夏季是汛期,江水湍急,她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必定是活不了了,听闻金沙江里有鱼怪,说不定已被…… 不如停了搜寻,只要是人就会留下痕迹,人手派出去的多了,有心人总会注意到,不安全,沈平等人并不好糊弄。”
营帐里烧着火盆,柴火发出被烈火灼烧的滋滋声,崔呈看了手中的雨花石半响,投入了火盆,“你不了解小九,当年司马慈‘死’后,为父不过是感慨了一句,可惜她不是男儿,她便硬生生把整个书库都背下来了,可见骨子里倔强坚韧,既然曾被逼下曲江,吃过江水的一次亏,必然逼着自己熟识水性,江水很难困住她,且观她那日武艺,着实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崔灈低声应是,“受了那般重伤,想必……”
他声音些许低迷,崔呈握着布袋的手收紧,又松开,“若是如今在位的是司马庚,我崔呈必叫她做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小公主,可她竟是成了帝王,竟是成了帝王……”
由记得他初初恢复神志那日,知晓昔日只知看花看风景,几乎成痴的小女儿处九五之尊,君临天下时的震惊,骄傲,复杂,以及羞恼。
彼时他崔呈位居世家之首,手里精兵十万,筹谋半生,手揽大权,最终满门覆灭,而这样一个黄口小儿,竟以女子之身,走上了帝王之位。
难道只有他司马家的血脉,才是被天神庇佑的真龙血脉不成。
他崔呈不信,距这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天予不取,必受其乱,只要狠下心,除掉小儿,他便可完成毕生夙愿,登上帝位。
怪只怪,她坐在龙椅上,是现在的帝王,与司马庚一样,成了绊脚石。
不得不除之。
崔呈眼底狠色一闪而过,空了的布袋扔到火盆里,火势窜高,顷刻吞噬了那布袋,什么也不剩下了。
见儿子神情低迷,声音严厉了许多,“开了弓便没有回头箭,我老了,这天下终究是你的,无毒不丈夫,怪只怪她冒天下大不韪,登上了帝王之位,要紧的是死要见尸,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的便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