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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景明竟有些失神了。他记忆力极好,尤其是对舆图特别敏感,略一想就知道她说的地方在哪里。

    出门便吩咐许清,“叫文书房拟奏章请旨,新王府选在国公府西面。”

    前些天还咬死不松口呢,今天为啥改主意了?还非要西面。许清心里嘀咕一句,问是当然不敢问的,郎主吩咐,他照做就是。

    “查查府里的表姑娘。”方才她那样哭,可不像单单受了几句奚落,那哭声压抑,绝望,似有难以排解的痛苦。

    许清更惊讶了,忍住抬头看天的冲动,“是。”

    他斥候出身,这些年留守京中,已经营出一个强大的密探网,第二天晚上,关于顾春和的卷宗就摆在谢景明的案头。

    谢景明颇有些意外,顾春和的外祖竟是陆蒙!

    陆蒙的经历颇有点悲□□彩,十二岁中秀才,三元及第,是有名的神童,也是坚定的新法拥护者,然而最出名的是他“以富民之藏济贫民之寒”的主张。

    不是象征性的赈灾施粥,捐钱捐粮,是真的万民均富,彼此都一样。可想而知,他被所有的士大夫大地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谢景明看来,这就是个一心追求孔圣人“天下大同”的痴人。一介文弱之躯,只凭一腔热血就想撼动所有当权者的利益,难怪被老相国整得家破人亡。

    不过同情他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寒门士子和底层的老百姓,但他们的话,无人在意。

    谢景明拿起另一卷,眼神慢慢变得锐利。

    原来如此!

    时近清明,暖意浓浓的春忽而变凉了,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到处湿乎乎的,连衣服都带着一股子潮意,弄得人的心情也像发了霉。

    老夫人也恹恹的,人老了,阴天下雨的时候,总觉得骨头缝都滋滋透风。

    田氏丝毫没有受天气影响,笑得那个阳光灿烂,“官家准了新王府的地址,就和咱家花园子隔一道墙,横跨两条街,大概五百亩地,听说要修个极大的园子。哎呦,以后串门可便利喽。”

    老夫人呵呵笑了两声:“空地就不说了,我记得有几处宅子也住着人,他们可怎么办?”

    “按市价的两倍给钱,”田氏似是早料到她的问题,轻蔑地翘起一边嘴角,“本来按市价给就行,我弟弟心善,自己掏钱又补了一倍。还和那些人说,往后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他,嘿,把他们给高兴的!哼,某些小人想弹劾我弟弟都找不到把柄!”

    谢景明可真有钱!老夫人认命地叹口气,“你是不是把他的住处都挑好了?”

    “他喜欢清静,还得环境好,花树流水,亭台回廊什么的,我想来想去,也就临水阁能住。”

    临水阁建在湖边的山上,山顶有泉潺潺而下,润得这山郁郁葱葱曲径幽深,山脚下种了一大片梨花,是花园子风景最为别致的一处。

    老夫人觉得不好,“离后宅太近,叫人围道墙,留个出入的小门。”

    “不用,弄道墙反而破坏了景致。”田氏说,“一家子亲戚,没什么可回避的,再说我弟弟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