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和一怔,她这是怎么了?
她很小心地不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和三姑娘说了会闲话,绣了几针荷包,才笑盈盈地从二房出来。
花园子花木茂密葱茏,熏风拂过,碗口大的牡丹开得挤挤挨挨,在阳光下宝石一向流光溢彩。
此时正是午后,除了几只在花间翩翩起舞的蝴蝶,和草虫的嘤嘤歌鸣,再无人声。
顾春和怕热,一直在柳荫儿下头走,不妨看见大柳树下站着一个人影,看着像是大姑娘,还隐隐听到哭泣声。
顾春和停住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装成没看见。
蔡娴芷却转过了身,一脸吃惊地望着她,“你、你都听见了?”
顾春和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她这话说的,无论怎么回答,都能被理解成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吧,反正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怕母亲知道。”蔡娴芷凄婉笑道,“我的婚期定了,明年三月,我过了年就走。”
“恭喜大姐姐,你也算心想事成了。”
蔡娴芷冷笑,“顾妹妹,我虽然劝你和二弟好,可从来没害过你,就不用拿话挤兑我了吧。”
顾春和有点哭笑不得,“你一直担心大夫人在亲事上头为难你,如今亲事已定,嫁的还是自己表兄,不挺好?”
“他是很好,舅舅家待我也和善。”蔡娴芷拉她坐在道旁的大石上,“此去远隔千里,我是再也回不来了,我一想到老祖母……”
她捂着脸,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顾春和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只默默陪坐一旁。
蔡娴芷哭了一阵,擦干眼泪道:“好也罢,孬也罢,我总算有了个去处,妹妹你可怎么办?”
“我接着等我爹。”
既知道了父亲的下处,她打算给父亲去封信,一想到就要和父亲见面了,顾春和高兴的脸蛋都微微发红。
蔡娴芷幽幽道:“傻妹妹,恐怕你要等着了,舅舅会放你走?柴家是不在乎多一个妾少一个妾的,我只是替你不值。”
顾春和笑笑,认认真真地发问:“大姐姐,你怎么知道舅老爷肯定会和柴家联姻?兰妈妈前些日子还发愁舅老爷的亲事,跟我发了半天的牢骚。”
午后的风卷起细细的浮尘,打着旋儿从二人前面经过,迷住了蔡娴芷的眼睛,堵住了她接下来所有的话。
她用手帕使劲擦了擦,眼底泛起细细密密的血丝,起身道:“你心里有了主意,我也不好多说。”
“李夫人会来给祖母贺寿,都知道你和她有仇,喜庆的日子你肯定也不愿闹出什么难堪来,那天还是别出来了。”
顾春和的脸瞬间涨红了,眼中也闪出了泪光。
蔡娴芷转过身,眼神逐渐变得冷漠。
攀上摄政王又如何,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只会慌神流泪,两三句话就能戳破装出来的那层鸡蛋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