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满失笑,“你倒洒脱,甩手就走,当真对王爷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句话问住了顾春和。
树影斑驳,他垂眸看她,站得那么近,她的唇掠过他的手,慌得不敢抬眼看他。那天他有没有说话,又说了什么,自己已然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颤悸不已的心跳。
异常静谧的黑暗里,顾春和的声音显得虚无缥缈,“有的啊,面对那样的人,不心动才是不可能的。”
田小满讶然,“你的处境和我不一样,就算出去也不见得有更好的去处,既然都心动了,何不争取一下?”
“也仅仅是心动而已,顶多是仰慕,再没别的了。”
谢景明是做大事的人,她对他的大业毫无帮助,现在他在兴头上,可以包容她任何缺点,甚至瑕疵也是一种可爱,以后呢?
且不说他当了官家,后宫会有多少美人进来,如果他登不上那个位子,说不定会后悔为她推了柴家的亲事,此前被包容的种种不足,也许都会成为日后厌弃她的理由。
她害怕,所以她不敢踏出那一步。
“也不会坏到哪里去。”顾春和说,“世间肯定有像我父亲一样的男子,淡泊名利,重情重义,我又不求出人头地荣华富贵的,没准儿前头有更好的姻缘等着我呢。”
田小满长长叹了口气,说她天真吧,想得比谁都透彻,说她认得清现实吧,偏偏又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总归你要小心,你无意挡别人的路,但是别人会把你当成绊脚石。”田小满最后提醒她一句,“万事早做打算的好。”
浅浅一声倒吸气,长久的安静过后,顾春和轻轻应了声“嗯”。
月亮从云后挣脱出来,慢慢升上中天,清辉笼着窗前的柴元娘,蒙上一层银雾一般,她一动不动的,好像寺庙里的菩萨雕像。
蔡娴芷临走前笑得意味深长,“我帮姐姐试出来了,你要怎么谢我?”
试出谢景明在意她?柴元娘不知道。
如果她是谢景明,同样会毫不犹豫救人,不顾缘由如何,先让对方欠下个人情。
为人所救,气势上就先矮了一截,再谈条件就不好谈了。
以往柴家与人交涉,从来都不允许和对方有恩怨的人上桌,就怕受情绪左右,从而损害柴家的利益。
但她仍有一丝丝的窃喜,被他扶住的那刻,竟有些熏熏然了,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
族中姐妹众多,其中不乏佼佼者,祖父最终定了她为联姻人选,看中的是她的冷静理智,和枯井般毫无波澜的心。
可她也只有十八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