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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李洵来了她已经睡下, 也并不打扰她,静静歪在窗前的贵妃榻上,隔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她的睡颜, 听着她浅淡的呼吸, 也能睡上一觉。

    真是奇怪, 她的失眠症好了之后, 反倒他又染上了。

    每日闭上眼睛就看到她决绝离开的模样,在梦里恨不得把她揪过来拧断脖子,然后便从梦中惊醒, 看到空荡荡的寝殿,再难睡着。

    后来发现在她身旁却睡得意外的安稳,或许是非得看到她在眼前, 确保在睡梦中不会飞脱他的掌控之外才能入睡。

    他觉得自己像是染了病, 她是能缓解他病症的药。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但又无可奈何, 对她的掌控越发霸道。

    傅娇记恨他这个习惯, 最近因为皇上驾崩的事情,进出宫中的人很多, 从前许多旧相识入宫了也会顺便过来探望。稍稍不注意就会被人看到, 但李洵说万象宫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 知道什么时候该把什么人拦下来。

    虽然如此, 她还是恨,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有时候她会想起韩在的话,不死不休,或许她和李洵也得有个人死了才能罢休。

    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她就拿他没辙,更何况不久的将来他就要登基为帝,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更加无人能制衡他。

    *

    东宫里,陈文茵差人打听李洵最近的行程。说来也是奇怪,自从皇上驾崩之后,李洵就很少回东宫,偶尔回去,恰好她都不在,两人虽为夫妻,却许久也没见过面。

    到了今日,她终于按捺不住,唤来了刘瑾,问他李洵最近在何处。

    刘瑾冷汗津津,李洵大部分时间都在宣政殿,旧皇驾崩,新帝登基,其中涉及的官员更替,事情冗杂繁沉。虽然他辅政多年,皇帝缠绵病榻的这一年朝中大局皆由他把持,但还是免不了被庶务缠身。

    最近朝廷发布了讣告,但在告示中只轻描淡写地说皇帝驾崩,并没有明令禁止民间宴饮婚嫁。但偏偏这篇讣闻是太子亲手所书,朝中官员纷纷上书请表,奏说此文不合规矩。皇帝驾崩,岂有天下人不披麻戴孝之礼。

    但李洵坚持己见,一意孤行发了那通讣闻,引得朝中最近舆论声甚嚣尘上。

    他不胜其烦,用各种名目查出了一众拥护先帝为典型的官员,革职的革职,查办的查办,闹得人心惶惶。

    他因为这事得费不少精力,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俱是因为对以仁爱著称的先帝厌恶至极,厌恶到甚至不愿天下臣民为他守孝制。

    刘瑾眼瞅着太子殿下玩火,如今越来越出格,每日都提心吊胆。若是殿下和傅家姑娘的事情再暴露,他欺占寡嫂,丧父期间行乱,伦之举,到时候恐怕泰山下来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他作为太子内臣,惶惶不可终日,时常感觉自己仿佛悬崖上的一根枯草,一点风吹草动便能将他吹得折损。

    陈文茵唤他去问话,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殿下最近都在忙陛下丧仪,昨儿夜里在宣政殿忙到三更才睡下。”

    因李洵不让她沾染这些事,陈文茵并不能感同身受他的压力和辛苦,但是听到他每日吃不好睡不香,心里跟针扎似的,她喃喃问:“殿下近日饮食可还好?”

    刘瑾摇头说不怎么吃东西:“许是天儿热了的缘故,殿下胃口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