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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孤当成心慈手软的佛陀, 一再说冒犯的话。”李洵口气生硬:“孤要杀你不过动动手指的事情,看在她的份上孤留你一命,但不保证会永远留你一命。”

    他撇下陈文茵而去。

    她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一丝一丝抽空了, 颓然软绵绵地坐下,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她身体里奔跑践踏,骨节一寸一寸地裂开。

    殿中寂静得过分, 偶尔有盘旋的寒鸦站在枝头怯怯地叫上两声,声音穿透窗棂,嘶哑凄冷, 带着令人畏惧的哀怨。

    陈文茵脸埋在枕头上, 泪水无声地淌下。

    那一夜之后, 陈文茵就“病了”, 傅娇第二天就去看她,殿中昏暗,她半躺在床上, 神情在逆光中显得很落寞。听到傅娇的脚步声,她抬头玩味地看着傅娇,喉咙有沙哑的疼痛:“你来了?”

    傅娇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说病就病?还烫得这么厉害。”

    陈文茵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她们刚刚相识的时候, 傅娇成日病恹恹的, 她在跟前嘘寒问暖。只不过现在她们的角色换了,嘘寒问暖的成了傅娇。

    她努力地展开嘴角, 只不过这样的心境之下, 想必笑容也是极丑的。

    “昨天淋了雨。”陈文茵低头淡声说。

    傅娇眸中清亮如水,拉着她的手, 切切地说:“不是什么大毛病, 听太医的话, 乖乖吃药很快就好了。”

    陈文茵闻言一震, 更是难过,看到两人交握的手,心下颤颤,一把抽出手,胡乱点头“嗯”了声,催她离开:“我发着热,别把病气过给你,你回去吧。”

    傅娇眼神古怪地看了看她,见她神情寡淡,只好起身告辞。

    出了陈文茵寝殿,傅娇把刘瑾叫来了,问他:“太子妃怎么了?”

    刘瑾什么场面没有见过,面对傅娇已经能很坦然地说胡话,他道:“没什么,只是昨天太子妃到宣政殿给殿下送汤,正好殿下心情烦躁,说了她几句。”

    傅娇头疼,李洵那个臭脾气,还不知道陈文茵受了多少委屈。她惆怅地叹息了一声。

    默默地回到万象宫。

    气儿还没顺过来,李知絮就又进宫了,哭着扑入她怀中,愤然道:“我百般求告,只希望她能去见他最后一面,哪怕是远远看一面,让他的在天之灵知道她在望着他也好啊,她为什么这么狠心?”

    傅娇乱成一团糟,李知絮抓着她的手,苦苦哀求:“娇娇,你去见见她。我现在说什么她也不听,还让人把我架了出来。”

    傅娇心下有一刻的惶然,却因之前就答应过她,所以点头说好:“我明日就去嘉宁宫给娘娘请安。”

    第二天一大早,傅娇起来用过早膳,先去东宫看了陈文茵,宫人说她昨天半夜又在发热,太医嘱咐不能见风,正在屋里静养,她不便打扰,便折去嘉宁宫。

    皇后从前很爱热闹,嘉宁宫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如今却显得颇有几分冷情。

    照理说,皇上驾崩,进宫吊唁陪驾的人应当不少才是,就连她在万象宫这段时日来看她的人也多了起来。

    她心里奇怪,可也不好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