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杀了邹海骏的事应当不用明说了。”江逾明冷声,“夜里城郊,仵作验尸时,我探查了周围环境,发现丛林中有被军中良马踏过的痕迹,那些马蹄印,是护送我们前来潮州的马才能留下的,痕迹打州府来,身份不言而喻。”
“雷大人悄无声息来了苦阳,不寻我,只能是寻项大人。”
“……雷同寻我作甚?”
“因为项大人和三年前的毒刺案,关系不小。”
项伯遗看着江逾明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年轻人,你胆子不小啊,连毒刺案都敢查。”
江逾明目光如水平静。
项伯遗弯着腰掸了掸身上的草屑:“邹海骏就是个潮州富商,十多年前搭上了丰洄的关系,才渐渐富甲一方,他是做药材生意的,会医术,又贪慕好声名,所以丰洄让他处理这些霉米时,他想了这么个主意。”
“我同你们说的话,也不全是骗你们,我确实警告了邹海骏,可邹海骏全然不怕,甚至伪造手稿,满县城的宣扬。他民心所向,百姓自是信他,无法,我只能借他买粮的时机,取他性命。”
江逾明皱眉,有一事不解:“邹海骏既是想销毁霉米,为何还要花钱跟你买米?”
“他哪是想来买米,分明是来探我虚实,我的米是从丰洄那买的,邹海骏是丰洄的人,我事事与他作对,邹海骏如何不起疑?我在苦阳势单力薄,哪敢明着同他敌对?”项伯遗叹了,“江大人也说了,我是前有灾民,后有雷同,我杀了邹海骏,等丰洄反应过来,我也活不了。”
所以项伯遗为了活命,只能出了哄抬米价的主意,如今监察御史正在潮州赈灾,粮价如此之高,自然惹人注目。
怕也是如此,雷同才会突然派人到苦阳寻他。
还真是一招一险。
江逾明上下打量他,此人颇喜欢兵行险招,前头假扮商贾到丰洄那买粮,借此以探听证据,也是大凶。
是个不安分的。
回去后,江逾明把这事告诉了杜衡,杜衡也是大惊,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刘庆竟是项伯遗?”
江逾明轻轻点头。
杜衡喃喃问:“雷家在政见上一直与常敬庐相左,项伯遗先前呈递了常敬庐贪墨的罪证,按理说不该与雷家一党为敌,可雷家为何要杀他?”
江逾明皱着眉,也是一知半解:“该是问项伯遗为何会去搜集丰洄的罪证,这里头有问题的不是雷同,而是项伯遗。”
杜衡暂时想不明白,往后一躺,索性在榻上装睡起来。
邹海骏的案子查清后,苦阳县衙出了告示,把先前的命案解释了,又在城里组织义诊,给那些前些个在邹家粥棚吃过粥食的百姓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