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涟没有江娴那种气定神闲的本事,前段时日两人刚打过一架,如今这么心平气和地讲话,教她额角不平,她强作冷淡:“今日约了高参议府上的小姐出门游玩。”
话音一落,江娴欢快道:“那真是太巧了,今日妹妹也要出门,不知姐姐要往哪去?妹妹送你一程吧?”
江涟刚准备开口说不用,江娴已经挽着她的手,拉着她出门了:“姐姐不必跟我客气,姐姐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权当是我给姐姐赔礼道歉吧,上次那话是我说的不对,姐姐不会还跟我怄气吧?”
江涟自然是气得清清楚楚,不然也不会去宜川阁见那方润贤,但现下江娴把这事捅到面子上问,她还能实话实说不成?可实话说,不就让人觉得她小气了吗。
她强笑道:“住在一个屋檐下,有点磕磕绊绊都是常事,妹妹都不往心里去,姐姐又怎会惦记?”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怕姐姐日夜惦记这事呢。”
恭维的车轱辘话绕着说着一大圈,两人只得同一匹马车出门。
江涟要去长安街,江娴也往长安街过,不想到了泾水桥边,江娴便说她到了。
江娴挑开车帘,远远望见站在桥边的那人,顿时喜上眉梢,回头跟江涟说:“二姐姐,一会儿马夫会把你送到高参议府上的,我就先走了!”
江涟微微点头,嘴上还嘱咐她小心,可手却渐渐紧了——远处,那个站在桥边等江娴的青衣公子,不是旁人,正是方润贤!
难怪江娴一定要邀她同行,就是为了让她看到这一幕吧!
她想方设法才能见上一面的人,竟这么早早站在桥边等江娴,只能是两人约好了,而且以今天这情形来看,只怕是方家送了拜帖上门。
这让江涟如何不怒?
这人前几日还在胭脂铺里帮她挑胭脂,两人分明相谈甚欢,方润贤还给她吟了诗,可如今呢?他却约了江娴出游,这不是在打江涟的脸吗?
江涟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另一边,江娴今日一身初荷红的束领水袖遮云裙,云鬓花颜金步摇,光是走近,旁人便知这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姑娘,出落不说亭亭玉立,却是气度不凡,眉目间的疏落,有几分难得的沉稳。
方润贤看着她,想着爹的话,在奉京城打着灯笼,都寻不到这样好出身的姑娘了,从前他没见过江娴,只隐隐听说过一些关于她性子跋扈的传闻,但今日一见,好似也没那么糟,至少这模样算是清丽可人,他按下心中不耐,换上笑容:“江姑娘。”
江娴温声福礼:“方公子万福。”
“这两日,画舫请了不少江南艺人表演,润贤想着江姑娘应当是爱看的。”
“方公子有心了。”江娴端着架子,心想,娘说得果然没错,只要方家知道他们林家的家世背景,怎么可能还看得上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