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搜,毕竟是偷偷盯着,我也不敢打草惊蛇。”杜衡今日就是恰巧路过修远侯府,他缓了一声,猜,“那些小孩会不会是被卖到大户人家府里去做下人了?”
江逾明听到他这么说,却是一愣,觉得不对劲:“你今日这么急急来找我,就是想说这几个小孩不见了?”
杜衡面上的笑意一下散了,隔了半息,他忽然道:“项伯遗死了。”
江逾明目色一震。
“我的人也是路过潮州,发现潮州换了知州,才知项伯遗出了事。”
“如今潮州的知州是谁?”
“当时接待我们的潮州同知,唐鲜。”
这人选得倒是无功无过,可,“更换一州知州这么大的事,奉京不知便算,都察院竟也没有半点风声?”江逾明面色染上寒霜。
杜衡也是心焦一片:“你说,这人会不会是雷同杀的?”
江逾明觉得不是,雷同想杀项伯遗,一是为了掩盖丰洄之事,二是陈鹏担心项伯遗会查到北郡的旧事。
可陈鹏怎么知道项伯遗去潮州,是为了查陈年旧事?
他不知道。
知道项伯遗查旧事的人只有皇上,能让项伯遗无声无息地死,且不声不响地更换一州知州的人,也只有皇上。
杜衡也想到了,心下一凉,当初临别时,项伯遗的话说得那么悲怆,他怎么就没听出来?那分明是早知自己死期将至。
“项伯遗替皇上去潮州查案,一去便是四年,临了到头,黄土一抔,皇上这是不是在卸磨杀驴?”杜衡虽说的是玩笑话,可语气里竟是寒凉。
江逾明垂眸,想起当初言官的案子,皇上用都察院掣肘陈家,可得了势后,却把整个都察院卖给了陈鹏;再后来,皇上用姜项两人扳倒了常敬庐和赤廉侯府,却把姜夷如贬去了荆州,项伯遗调去了潮州;再到董恩明的案子,青胜兰之所以能逃脱走私盐的死罪,只怕不只是因为腰缠万贯那么简单,而是当初那个案子里,皇上想要对付的,只有董家。
杜衡目光昏沉,语气里尽是哑意,咬牙猜:“你说,皇上之所以跟你提温容,是不是要过河拆桥……”
书房的一隅,骤然一黑,两人站在冬日的半明不昧里,后背凉了一半。
两人在府门外上马车时,姜辞出来送了,她还是第一次和杜衡见面。
杜衡看到她,规矩的行了礼:“江夫人,久仰大名。”
姜辞笑道:“杜大人也是久仰大名,以后常来府里作客。”
杜衡听了这话,对着江逾明挑眉,悠悠道:“只怕某些人倒是不乐意我来。”
江逾明不理他,站在姜辞旁边偷偷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我傍晚就回来了。”
从方才姜辞便觉得他面色不大好,这会儿见杜衡在没说什么,只是道:“晚点我让长笺把茶饼送到都察院去。”